夜風拂過,瀕死的月光剛從云層后掙扎出來一點,又很快被掩去,天空再一次變得黑沉。倉庫里那點燈光看上去明亮了起來,卻因為燈光里站的人,顯得有些陰森。
“拿你媽的貨,說好的交易時間可不是今天,趕緊滾遠點”
其中一個馬仔不耐煩地大喊,看著沒有半點害怕的樣子,手卻不自覺握緊了槍。
阿爾文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小丑的追隨者還不至于到不要命的程度,不可能一個人毫無準備地過來搶貨。
這個胖子絕對做了什么安排,來保證能拿到這批貨。
阿爾文用余光掃過四周,一點一點悄無聲息地往后退。
現在已經知道了交易對象和貨物情況,沒必要再待下去了。
這會兒,胖子正好被馬仔的話吸引了注意力,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一旁的阿爾文。
“說好的日期日期日期啊哈”
胖子神經質地重復著這個詞,突然高興地大笑一聲,從工裝口袋里摸出一個紅鼻子戴到鼻頭上,接著又掏出一支筆和一個記事本,刷刷刷接連劃掉好幾個日期。
“說好的日期現在到了”
說完,他維持著臉上僵硬又夸張的笑,把記事本往兩人眼前一攤。
“我來拿貨了。”
劃滿紅叉的記事本,戴著紅鼻頭的詭異笑臉,活像是恐怖片里的小丑跑了出來。
兩人不由地一怵,反應過來后,色厲內荏地大聲罵了起來“你這婊子養的”
一旁,阿爾文沒被這出拙劣的個人秀嚇到,默默趁著這個機會又退了好幾步,然而下一秒,后背突然撞到了什么障礙物。
一個帶著體溫的障礙物。
阿爾文微微一僵,緩緩回過頭,只見不知什么時候,身后的黑暗里出現了五六個穿著各式各樣演出服的馬戲團丑角。
他們身形各異,其中的兩個還有明顯的身體畸形,臉上都戴著同樣的紅鼻頭,涂著夸張的油彩。
仿佛一場寂靜無聲的畸形秀。
見鬼。
“當心”
阿爾文大喊,同時一矮身,躲過身后朝自己抓來的手,拔腿就跑。
倒不是他多好心,只不過想到那兩個白癡手里的槍,覺得他們起碼能多拖延一段時間。
那兩人也沒辜負阿爾文的期望,話音剛落,槍聲立刻響了起來。
不過這槍聲是來自那兩個前老板的馬仔,還是那些讓人不寒而栗的丑角就不好說了。
阿爾文沒工夫回頭查看情況,甚至方向都來不及判斷,一頭沖進一個又一個黑暗的岔路里。
好在,他們似乎覺得一個孩子不算重要,再加上又成功得到了那批貨,沒多久,身后的腳步聲就消失了。
阿爾文沒有放松警惕。
瘋子總是喜歡玩弄獵物,對此,他早就有所體會。
他藏進某個集裝箱,縮在最里面的角落,熟練地兩手捂住口鼻,整個人蜷成一團,一動不動。
噗通,噗通
猶如擂鼓的心跳聲充斥在耳朵里,在黑暗的環境下,越發讓人不安。
好在,這一點他早就克服了。
阿爾文睜著那雙淺淡至極的藍眼睛,無神地盯著虛空中的一點,好半天才眨一下,心中習慣性地計算起時間的流逝。
大概過了五六分鐘,他輕手輕腳地挪到集裝箱門處,探出頭往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