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同學,你會害怕嗎”
江鹿蜷了蜷手指,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你為什么不和那些人解釋”
林煊笑了笑,“小鹿同學,有些人只會相信自己看見和聽見的。”
江鹿沒再繼續這個話題,突然說,“我可以要這張畫嗎”
“可以。”林煊頷首,這個時候教授從前門進來,教室逐漸安靜,他也壓低了聲音,“你拆。”
江鹿小心取下這張畫夾在書中,邊聽臺上教授說話,邊走神想剛才林煊說的話。
他想,他大概知道林煊身上的傷痕是從哪兒來的了。
輕易斷定兒子心理變態,還任由這句話傳出去,變成其他人施暴理由,后來又因為覺得兒子不正常就要假裝跳樓,結果出了意外,害得他本就不好的境地變得更糟糕的父母能好到哪兒去。
林煊畫畫的愛好,到底是因為不務正業,還是因為他們害怕他畫的畫被迫中斷,只有他們自己清楚。
林煊也許的確有點問題,但問題更大的是他的父母。這兩個人是林煊遭受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江鹿心中升起一股同病相憐的感覺。
真可憐。
和他一樣可憐。
江鹿臉上展露些許動容。
林煊留意江鹿的反應,在發覺他眼底的憐憫時幾乎快要捺不住笑出來。
他說的當然都是真的。
畫那些畫是真的,被隱形孤立是真的,反思他給予小鳥太多自由是真的,母親因為他崩潰跳樓是真的。父親說的,他心理變態,也是真的。
他沒有騙人,只是說出了一部分實情,就輕易哄騙小鹿同學對他心軟。
再對他心軟一點。
林煊壓著眼底的興奮,余光掃見江鹿慢吞吞敲著鍵盤。
江鹿用的是九鍵。
林煊指尖跟著江鹿的指尖移動,反復揣摩。
“我,覺,得,他,是,個,好,人。”
林煊亢奮得舌尖發麻。
太可愛了。
陳風
陳風他給你灌什么迷魂湯了
江鹿不理他。
這堂課的教授上了年紀,人卻并不古板,這個學期剛開始上課就樂呵呵告訴所有人,他的課只要點了名就可以提前離開。
因此當第一節課點完名下課,教室很快空了一半。
師嘉玉三人和江鹿打了聲招呼,也同唐源和虞景榮一起離開了。
江鹿倒沒走,他上課向來很認真,下課后還在謄上課來不及寫的筆記,他邊謄,邊聽著林煊鉛筆筆尖擦過素描本發出的沙沙聲,心里平靜。
沙沙聲在他耳邊響了兩節課,直到回到宿舍,他似乎還能聽見。
謝遇三人在快門禁的時候才回來,江鹿已經上床了。
師嘉玉見他的拖鞋在樓梯前擺得規規矩矩,鞋尖雷打不動朝外,想起江鹿之前說鞋尖朝床會讓臟東西上床,揭開他的床簾,剛要和他說話,卻見他面朝著墻躺著,手機放在枕頭邊充電,于是輕手輕腳放下了床簾。
“小鹿睡了”謝遇見狀了然。
“嗯。”師嘉玉點頭,“動靜輕點吧。”
三人擠去陽臺,擔心吵醒江鹿,拉上了陽臺的門,三個男大學生在陽臺擠得苦不堪言。
師嘉玉刷牙的時候突然說,“小鹿今天是不是不高興了我看他都沒說話。”
“沒有吧。”陳風有些心大,“他不是和林煊坐了嗎咋和咱們說話。”
“我剛還看到他在群里問我們啥時候回來,但忘回了。”
謝遇摸出手機,果然看見微信群里躺了條江鹿的消息,沒人回,看著怪可憐。
“小鹿哪兒有這么小氣。”他倒不怎么在意,“下次把他也捎上就行了。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小鹿有課的時候不會跟我們走,別約上課時間了。”
“對了,”謝遇將手機往兜里一揣,問陳風,“你給小鹿說那個林煊的問題,小鹿什么反應”
陳風“別管,是個好人。”
謝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