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又焉雖是小輩,但行事作風果敢斷利,就連徐存禮都很少會直接去管他,家里旁的親戚更是說不上話。
她原本是想氣一氣徐荼,滅滅這個小丫頭的威風,誰知道讓徐又焉聽去,自然會覺得他們在背后嚼他的舌根。
當下想找補兩句,說的話還帶著幾分尷尬,“我也是聽長輩們說,錢家小姐今天也會過來,想著先讓小圖跟她熟悉熟悉。”
徐又焉卻是眼皮子都沒抬,伸手揉了揉被他彈紅的地方,“我聽說小叔最近去弘韻堂去的勤,小叔母也可以多打聽打聽,那邊是不是有個孔小姐。”
一句話,沈芝媛的臉何止是白了,幾乎是站不穩的狀態,強撐著沒有坐下去。
徐培恒最近在弘韻堂養了個愛唱曲的小姑娘的事情人盡皆知,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自然沒有人說到她的臉上。
保全著徐家兒媳婦的門面罷了。
被徐又焉直白的挑出來,她到底是沒有再敢多說話。
申叔出現的及時,低聲說道“小圖小姐,老爺醒了,想見見你。”
徐荼立刻小碎步跟了上去,不忘回頭沖徐又焉吐了個舌頭。
自己要結婚的大尾巴狼,就知道欺負她
徐延國的房間離休息室還有不短的距離。
申叔帶著她穿過園林式的長廊,又上了階,這才到達門口。
這派頭當真跟他以前一樣,最怕別人騷擾。
徐荼一路琢磨著,要跟爺爺說點什么,該怎么解釋自己這跑了就沒回來的四年,可等到走進了房間,才發現所有的話語都卡在嘴邊,只有淚水在眼框子里晃動。
她到底是低估了徐又焉嘴里的“病危”二字。
她怎么都沒有辦法想到,以前那個嬉笑怒罵揣著壞心眼欺負她的老頑童,消瘦了大半的躺在床上,一張臉凹陷,哪還有之前神采綽約的樣子。
周邊是各類監控的儀器,手上還滴著藥。
許是剛剛睡醒,眼神還有幾分污濁的灰暗,看到徐荼進來,扯了個笑。
徐荼立刻湊了上去,喊了聲“爺爺”。
徐延國的笑不算好看。
人已經瘦的皮包骨,臉上的褶皺如壑,許是化療和放療項目做的多,頭發幾乎全部掉光,余留的頭皮發著暗黃色。
但還是能看出年輕時的風采,是個霸氣的小老頭。
回握著徐荼的手,枯柴的手指拂過她的手背,“你怨我的是吧,所以這些年也沒回來看看爺爺。”
“我沒有。”嘴上這么說著,眼淚卻啪嗒啪嗒的落了下來,好半響才克制住了情緒。
“我只是太忙了,”徐荼抽了一下鼻子,到底有幾分委屈,嘟囔著,“爺爺你說的,讓我離四哥遠一點。”
徐延國顫巍巍的伸出手,去給徐荼抹了臉上的淚。
粗糙干裂的皮膚滑過臉龐,還有可以感受到的刺痛。
“你啊,就是個實心眼的孩子,以前是,現在還是,怎么跟了又焉這么多年,都沒學會他那點心眼。”
“家里那么多聰明的,就缺我這一個笨的。”
“可不,”爺爺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嘴角的笑容越發的坦然,“小圖啊,等我走了,你和又焉兩個人一定要相扶相持著走下去。”
“您這是說的什么話啊,四哥不是說,您這病可以續住的,別老想著走不走的。”
徐延國被徹底逗笑,但身上的創口卻不允許他大笑,會扯著皮肉,疼得很。
笑多了,還會不由的咳出來。
“咳咳,你當門口那么多人是來看熱鬧的嘛,不都是等著看我閉眼的。”
“人情親疏都冷漠,有血緣的尚且如此,更何況你跟又焉是怎么認識的,爺爺不是不知道,這親人好,親人才能扶持啊,咳咳咳咳。”
徐延國不知道想到什么,“咳”的厲害了些。
徐荼連忙湊上去拍著他的后背,“爺爺,行,我答應你,而且不是說四哥要跟錢小姐結婚了嘛,您更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