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亦淮能。”
聲音篤定,語氣張揚。
和路揚說出來是完全不同的感覺。
凝固的氣氛頓時一散而空,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接一陣的悶笑。
若不是顧忌臺上老師會臉黑,他們都該歡呼著喊“牛逼”了。
小老頭一噎,招手叫了課代表把答題卡發下去“拿到答題卡后前后交換。”
這是他的教學方法,交換訂正,讓所有人都不得不認真聽。
拖拽椅子的聲音近在耳邊,陸時宜左手微抖著將答題卡往后遞,身體都沒有轉,捏著筆的右手指尖用力到發白。
生物課代表直接把周亦淮的交給了她,作抹淚狀交代道“這可是大家的希望”
陸時宜拿到,并沒有迫不及待地看,而是機械地一遍遍撫平卷角,做好心理準備了才低頭。
看到他名字的那一刻,她的心才終于塵埃落定地安穩了。
是真的。
她蜷起的手緩慢地伸出食指關節,碰了碰他的名字。
又如夢初醒般地側頭看了眼何徐行,發現他在研究吳媛媛粘在桌上寫了字的便利貼,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不自然。
松了口氣后,她從桌角撈過草稿本,拿著范本模仿周亦淮寫名。
但不敢把三個字連在一塊寫。
其實這兩年她沒少模仿他的字,只是終歸覺得不對味。
她在密密麻麻的根號中寫了個“周”,翻過一頁,又在剪不斷理還亂的化學式中寫了“亦”,最后借了一首必備古詩落下“淮”字。
老師已經開始講課了,想到要幫他訂正,于是她趕緊收拾好心態認真聽講。
賦分學科一向出卷難,在附中更是難上加難,裸分能考六十,賦完分都快有八九十了。
只是周亦淮實在對得起那聲“我能”。
一半卷子講下來,他只少選了個刁鉆的多選題。
陸時宜不敢想象,相比之下,周亦淮對著她多有錯漏的答題卡,該是什么表情。
就在脊背僵得發酸時,聽到后面傳來一聲輕嘖。
是認為她錯太多了嗎。
有點難堪。
然而他聲音放低,閑散隨意地問了旁邊“筆借一下。”
路揚“你不是帶了”
他沒什么情緒“沒水。”
陸時宜悄無聲息舒了口氣。
“哈哈哈誰讓你只帶一支終于翻車了吧”路揚壓著自己猖狂的笑,“你最好考試也這樣,我想看你交白卷。”
周亦淮懶得理,“少點廢話。”
他上課不怎么講話,一節過去也只有這么幾句。
所幸也只有這么幾句,否則被他牽動心緒,恐怕難以專心聽講。
最后五分鐘,陸時宜在他的答題卡上終于寫了字。那是道實驗題,題目要求設計實驗過程,空出三行橫線的答題空間。
周亦淮的闡述都踩中得分點,只是不可能寫得和標準答案一模一樣。
而她明明可以不訂正,卻還是想留下點什么痕跡,于是規規矩矩地抄了一遍。
這些一個人制造出的浪漫,都當做巧合與緣分,沾染上隱秘的欣喜。
等到下課鈴打響,陸時宜還沉浸于計算紫、白、紅眼果蠅后代雜交的雌雄比例,忽聽得路揚這個顯眼包起哄,大聲問“蔡老師,你之前說的還算不算數啊,就那個作業減半”
她筆觸頓住,抬頭看了眼。
老師把書往胳膊里一夾,拿起玻璃杯睨了這邊,哼哼兩聲“當然。等我拿到分”
還沒等他講完,此起彼伏的歡呼聲充斥,路揚拉著幾個男生勾著肩站在過道里,齊齊鞠躬恭送他離開,拖長音調
“謝謝老師”
他們如此篤定,也如此信任周亦淮。
沒有任何懷疑。
蔡老頭都沒忍住笑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