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云目光落在虞饒手中的郵件上。
去送給梁遇臣嗎
她心念微動,一種聲音叫囂著,像起飛前顫動翅膀的蝴蝶。
虞饒等了會“沒有么那我自己”
“饒饒姐,”舒云一霎出聲,“我去吧。”
她提著電腦包的手緩緩攥緊,努力地讓自己看起來只是順路。
“我下午來天星的時候只帶了電腦和記事本,還有一些東西在所里,我剛好要去拿的。”
聽她這樣講,眾人松口氣,哪還管她是不是真的有東西落了,七嘴八舌地點頭“好啊好啊,舒云去,我們就先回家了。”
虞饒也把東西遞給她“記得讓梁總簽個字。我住的地方蠻遠的,就偷個懶麻煩你啦。打車記得要發票,可以報銷的。”
“嗯”舒云點頭,接過郵件,轉身給大家揮揮手,“那我先走了。拜拜。”
從餐廳出來,快步走了好一段路。
冬日的晚風撲在臉上,寒冷與喧嘩的街道讓她過速的心跳平復下去。
她其實壓根沒落什么重要東西,只是聽見了他的名字。
第一次因為這樣的事撒謊,舒云臉上發燙。
不過,大家都不愿去,她這樣應該也算是幫忙了。
舒云踮踮腳,如是安慰自己。
八點,耀城的市中心還在晚高峰,堵了會車,舒云到達華勤樓下。
瞧見旁邊的面包店,她先進去買了份三明治做明天的早餐。
這個點事務所還有不少人在加班,各個樓層都亮著燈。
舒云把文件揣在懷里,往梁遇臣的辦公室走。
快到門前,她隱約聽見聲音,定睛一看,才發現門沒關嚴實,一條纖細的白光落在她腳下。
里面是熟悉的音色,應該是在打電話,只不過比平常更沉更冷
“袁叔,您若是來給潘明遠求情,那大可不必。他這些年吃了所里多少回扣您心里不知道我把他放到董事會喝了那么多年的湯,情面給得還不夠”
“那照您這意思,是想等財政部和審計署找上門,再來事后之師”
舒云微微睜大眼,聽見“吃回扣”的時候已經覺得不妙,后面又聽見“董事會”“審計署”她幾乎瞬間就縮回要敲門的手。
舒云心頭悚然,直覺這種東西聽不得。
她趕緊轉身,躡手躡腳地跑進自己的項目辦公室里,關上門。
什么聲音都聽不見了,舒云靠在門板上,松了口氣。
她從未聽過梁遇臣這樣肅殺的語氣,即便他大多數時候都懶得搭理自己,但那也是從容的、散漫的,不像現在這般冷若冰霜。
等了一刻鐘,舒云轉身,將門打開一條縫,梁遇臣辦公室那邊安安靜靜。應該結束了吧
她捏著郵件,放輕腳步再次走到他門口。
門依舊是掩著的。
舒云抬手,敲了敲門。
“進。”
他聲音平靜如常,仿若什么都沒發生。
推門進去,她意外地聞見一絲煙味。
男人站在窗邊,腳底是燦燦燈河,夜晚的玻璃映出一張沒有情緒的臉,他指尖少見地夾了煙,那抹猩紅時閃時滅,積蓄的煙灰斷裂,砸在地板上。
“梁老師”她呼吸微滯,下意識出聲。
梁遇臣身形沒動,他另一只手松了松領帶,象征性回半個頭“偷聽夠了,知道敲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