箏也并未阻攔。
可阿婆實在心有不安,便開口詢問“官爺,哪有讓您出了錢,還讓您親自背菜的道理不若您到衙門里叫些使喚人來老身就在這兒等您。”
崔植筠聞言笑了笑,“老人家,某不是什么官爺,某只是教書人。且這學府哪里來的衙門使人您寬心,這四十文您收好,菜某自己送去便罷。您別走遠,待某回來還您背筐。”
“四十文官爺,這怎么行”阿婆自覺崔植筠給的多。
崔植筠卻按下了阿婆的手,“老人家,這是除卻您贈給娘子那顆外,剩下的白菜錢。您就收著吧。”
阿婆瞧著還想說些什么,太史箏忙把話接了去,“是啊,阿婆,這郎君瞧著不像是差錢的人。既然郎君愿意買,咱們就賣。”
“好了郎君,你也不必麻煩多跑那一趟,我好人做到底幫你將這剩的白菜一塊送去,到時候你將背簍給我,我來還給阿婆。”
太史箏說罷將油傘往阿婆手中一塞,二話不說抱起地上多余的白菜,就往崔植筠的傘里鉆。
“快走,一會兒阿婆該反悔了。”
二人距離猛然拉進,箏只顧仰面貼著崔植筠身前低聲催促,卻不曾發現眼前人已紅了耳尖。
等到崔植筠回過神,他便連忙退后躲去傘外,只是他那持傘的手,卻懸在太史箏身側未曾離開。
箏望著他那拘謹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來。
而后朝阿婆頷首道別,箏不再管身邊人跟沒跟上,自顧自大步朝雨中走去。
崔植筠見她淋了雨,匆匆向阿婆道別。
可當那只握著傘柄,骨節分明的手墜入太史箏余光,人卻始終不見其面。
太史箏納了悶,“郎君何故站在傘外淋雨”
煙雨瀟瀟,無人作答。
他與她保持著該有的距離。
太史箏卻故意停腳,傘外的人這才露出了頭。依舊是那雙澄明的眼,叫人生不出絲毫怒意。現實光芒下的崔植筠,與畫中一樣高雅。
“娘子,想說什么”崔植筠開口問。
太史箏這才明了他是沒聽見,不是有意不說話。她便復說了聲“郎君為何不進傘來外頭不淋雨嗎若是感了風寒如何是好啊”
崔植筠欲言又止,雨加深了他綠色的官袍,他在思量后開口“某與娘子孤男寡女,素昧平生。同乘一傘,有失風度。然這太學不遠,某淋些雨不打緊。娘子,莫要掛心。”
“孤男寡女你還真是規矩的很。”
箏笑他是塊木頭,“我說郎君,咱們是在這大街上,不是在那小巷里。郎君何故這般拘謹啊,還是說郎君怕我”
恰在此時,學府傳來鐘磬聲。
崔植筠望向將要關閉的門,打斷了箏的話,“娘子,某上值要遲,不能再陪娘子多聊。還請娘子先隨某進去。”
崔植筠說罷急忙抬腳向前,太史箏無奈只得追隨而去。二人就這么趕在太學關門前,跨了進去。
可看著大門一點點落下鎖鑰,太史箏茫然回眸,“那個,郎君。我問問,你們這太學白日里都落鎖嗎”
“嗯,這是先帝為防學子逃學,外人擾亂定下的規矩。所以每日辰初到午正,未初到酉初都會落鎖。無大事與緊急情況,便不準私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