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平菇開始生長后,他就格外緊張,杜童如果不在防空洞,他就要呆在這兒,生怕有人來偷菇。
農村人雖然樸實,但每個村都有那么幾個偷雞摸狗的。防空洞里的平菇剛沖出頭,就落進了某些人的眼,幾天前還有人來防空洞外面轉悠,被半竹坡一個本家老叔給喝止住了。從那天開始,除非必要,杜國樹連吃飯都不會回家。
杜童嗯了一聲,起身去菌床那邊掰了幾朵菇,準備晚上炒個平菇。
她倒是掰得順手,洞口的杜國樹看著卻心疼死了,“童童你干啥呢”
杜童被他拔高的聲音給嚇了一跳,她垂頭瞅了瞅手上的平菇,又看了看杜國樹,“拿回家晚上炒。”
杜國樹兩步沖上前,把杜童和菌床隔開,“這是賣錢的東西,咋能自己吃”
“爸,咱辛辛苦苦守了差不多兩個月,這種出來了,當然要嘗個鮮”杜童被杜國樹給弄笑了。
杜國樹“嘗個鮮是沒啥,但可別一直禍禍。這些都是你上學后的生活費,咱們不貪這口吃的。”
“知道了。”杜童應了聲,然后拎著菇就準備回家。
剛踏出去,還沒走呢,便見洞外石板路那端,杜震像頭沖出籠的豹子,急吼吼跑了過來,“杜童,我給你說,杜靜她媽同意她繼續上學了。”
人還沒跑到跟前,喊聲先一步抵達。
杜震喊的時候,語氣隱隱透著點幸災樂禍。
“同意了”杜童微怔,停下腳步。
杜靜和她媽斗智斗勇一個暑假,都沒有斗得她媽松口,怎么今兒就突然同意了
杜震喘了口氣,然后哈哈大笑起來“能不同意嗎她媽要再不松口,杜毅就要被打廢了。”
杜童微愣“啥情況,她又打杜毅了”
杜震點點頭“嗯,一天三頓。這幾天二爺不讓我來防空洞,我都來不及給你說,哈哈哈,你是不知道,杜靜現在可長本事了,杜毅被她收拾的都快成只老鼠了,見到她就跑。”
“仔細說說。”杜童聞
言,眉梢輕蹙了蹙。
杜毅今年才八歲,要真像杜震說的天天被杜靜打,這萬一打出個毛病來,劉芳就算是杜靜親媽,也必會動真格收拾她。
反抗劉芳與杜國全的壓榨是沒事,但過了頭,就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了。
得不償失。
“這不馬上就要開學了,她媽一直不松口,杜靜急了,想不出別的招,只能用打杜毅的方式讓她媽妥協。”
這是杜靜親口對杜震說的。
說她媽要是不讓她讀書,她就打杜毅,打到她媽松口為止。說那話的時候,杜震都以為她瘋了。她打杜毅,轉頭她自己還不得挨頓打
其實關于杜靜想讀書在家里鬧的事,不止杜震覺得她瘋了,是整半竹坡的人都覺得她瘋了。
瘋到劉芳害怕。
這幾天的杜靜就像入了魔般,沉默寡言,一天不吭一聲,安靜的仿佛不存在,偏安排給她的事,她沒有任何偷懶全干完了,但事做完后,卻會逮著機會揍杜毅。
劉芳親眼見過杜靜打杜毅的兇勁,那真是下了狠手,杜毅兩條腿都被她用竹條子給抽出了血痕。劉芳就覺得,她要再不同意杜靜上學,不定杜靜就會發大招打死杜毅。她又沒辦法把杜毅系到褲腰帶上,一天二十四個小時,總有看落眼的時候,杜靜神出鬼沒,一不留意就能找到打弟弟的機會。
杜毅三天被打了九頓,現在看到杜靜就瑟瑟發抖。這期間,劉芳是打也打了,罵了罵了,卻一點都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