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晴到家也沒閑著,小心翼翼將所有的月亮花插進了淡黃色的花瓶中。
擺好造型,她將花瓶放在了窗臺上。
陸晴瞇著眼看銀色的月亮花,心滿意足“夫君,好看嗎”
“好看。”
蘇白璟略略掃了一眼月亮花,定定看著她,深黑色瞳孔中的饑餓和愉悅像瀑布一樣噴涌而出。
之所以饑餓,是因為他還沒有獲得最深沉的愉悅。
蘇白璟很肯定,他是開心的,是愉快的,獵物讓他快樂,戲耍獵物讓他歡愉。
但是不知為什么,愉悅感就像是正在沖刷著大壩的湍河,就像是燃燒在森林里的熊熊火焰總覺得還差一點,差最關鍵的一點,大壩就要坍塌,森林便要燃盡,他就能得到最極致的歡愉,他就消解自己的饑餓。
可只差那么一點,就差那么一點點了。
蘇白璟像沙漠中無比干渴的旅人,他離綠洲只差那么一步。
就那么一步,宛若天塹。
陸晴終于有點累了,她折騰了一天,又受了傷,草草和蘇白璟道了晚安,便在床上倒頭睡下。
蘇白璟的視線落在窗臺上。
日落月升,天色昏暗,一輪明月從夜空中冉冉升起。
開著的窗戶上,恰好正對著那輪渾圓的月亮。
皎潔的月光揮灑進窗戶,直直照射在窗臺上,窗臺上覆上一層淺淡的銀輝,嫩黃色的花瓶中,月亮花正悄然發生著變化。
渾圓如圓月般的胖嘟嘟花瓣在月光下反射出一種柔和、清雋的銀輝色光芒。
窗外一輪月亮,窗上一盞月亮。
滿屋銀輝。
原來,這才是月亮花名字的由來。
其實房間里還有一輪月亮。
蘇白璟緩慢地,一步步地,從窗臺下走到床鋪邊。
陸晴已經睡著了,她臉上掛著心滿意足的微笑,懷里抱著她心心念念的月亮花花環,綻放著不輸花瓶里月亮花的銀輝。
最后一輪明月,在她的身上。
銀輝色的光灑在她臉上,睫毛纖長,唇瓣,皮膚雪白,像是精致的瓷娃娃。
蘇白璟安靜看了半晌,緩緩在床畔坐下。
他伸出骨結分明的手指,慢吞吞伸向她的脖頸,貼上去,嚴絲合縫地扣在她雪白的脖頸上。
蘇白璟的手指微微用力,陸晴血管里血液流動的聲音像河流一樣流淌在耳邊。
愉悅感在上升,饑餓感在下降。
他滿足地瞇了瞇眼,指尖又往她脖頸里陷了三分。
陷入睡眠中的人似乎感覺到了些許不適,陸晴眉頭微微蹙起來,不安地發出兩聲呢喃。
又輕又軟,像幼小的鹿鳴。
蘇白璟眸光閃爍,手指在她的頸骨上反復摩擦。
他在猶豫,在思索,但他最終收回了手指。
被他餓了太久的欲望深淵無法被輕易滿足,這里只是幻境。
幻境中只能淺嘗獵物的味道,到底無法獲得真正的飽足。
蘇白璟遺憾的替她掖好了被角,一步步離開了房屋。
每走一步,蘇白璟月白色的衣袍下就伸出一條雪白柔軟的尾巴,尾巴上纖長的絨毛像雪一樣白,像月光一樣皎潔。
他閑適自然地舒展了一下手臂,躍上了旁邊一棵枝繁葉茂的白楊樹。
九條柔軟蜷曲的尾巴在樹梢上晃動,閑適地拍打著樹干和枝葉。
蘇白璟靠在樹干上,歪著頭,雙眸一眨不眨地盯著近在咫尺的那扇支起的窗戶。
透過那扇窗戶,那輪窗臺上的明月,他能看到床上的女子,懷里抱著月亮花環,滿身銀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