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睛陌生沒有溫度,然而目光相觸的那刻,卻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心底瘋長,若藤蔓穿透骨肉,憋窒得人喘不過氣來。
思緒冗雜,腦海中最后出現的輪廓與陰影里的那人重合。
他視線凌厲,仿佛能將黎月箏撥皮拆骨。
空氣似有了裂痕,耳中忽而沖進道記憶中的回聲。仿佛有人貼在她耳側,沉沉喚她名字。
“兩兩。”
雙唇還未貼在一起,條件反射的,黎月箏猛地推開了岑敘白。后者沒有防備,被這力道逼的往后踉蹌了半步。
“箏箏”岑敘白愣怔地喚了聲黎月箏的名字。
下一刻,黎月箏回過神來,眼神重新落到岑敘白身上。
方才曖昧的氛圍被打得七零八落,二人之間只剩錯亂的呼吸聲,空氣仿佛凝滯下來。
“我”
黎月箏不自覺地往他身后看,然而方才那個人影卻消失不見,只燭光裝飾燈依舊明亮。仿佛那幾秒的對視,只不過是黎月箏的錯覺。
“箏箏,你怎么了”岑敘白的身軀擋了過來,他微微彎下腰,一只手掌將要摸上黎月箏的肩膀,卻又在觸碰前小心翼翼地收回。
剛剛那個推拒,岑敘白自然而然地以為是黎月箏還不習慣他們的親密,反思自己是否過分莽撞,一時沒了話。
察覺自己的失態,黎月箏注意到岑敘白手掌的小動作,心中愧疚漸起。
仰頭和岑敘白眼神對上時,黎月箏唇瓣微張,似是想要解釋些什么,最終卻只輕語道“敘白,我有點累了,我們回去吧。”
聞聲,岑敘白只停頓了下,便點點頭,“好。”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默契地沒有提餐廳內的波瀾。像什么都沒發生過般閑聊,心照不宣。
平靜的情緒直到黎月箏獨自走進公寓的電梯內才出現裂痕。
她按下電梯鍵,習慣性地走到電梯監控探頭下的角落。眼皮下斂,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微微收緊。
不久前餐廳的那個身影還歷歷在目,可黎月箏卻沒什么實感。
腦中的畫面像雨水傾瀉般灌注,隨時有新的碎片加進來,又重新組合拆分,然后慢慢地集合成一個模糊的整體。
最后出現的場景是個黑漆漆的晚上。
破舊的樓房下,有人站在臺階上正對著門外,看來是在等什么人。或許是站了許久,他神情疲憊,臉上沒什么血色。
夜里依舊是三十度的高溫,他卻穿著長袖長褲,身上遮得嚴嚴實實。
黎月箏看到自己甩開了他的手,應該是說了什么不好聽的話,他疲憊之下唯一明亮的眼睛也慢慢失色,最終變得猶如枯井。
他冰冷的視線盯過來,平靜的音調藏不住尾音顫動,“黎月箏,真要我走嗎。”
沉默幾秒,臉上最后一絲期冀消失,說不清是什么情緒,“好,我不會再來找你。”
電梯到達的提示音響起,拉回了黎月箏的思緒。
她抬起頭,看向顯示屏上的數字10。
過去快十年,被時間埋藏的記憶只增不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