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在這里見到剛回國的賀潯,眾人上電梯的腳步有些遲疑,于是一窩蜂堵在門口,進退兩難的樣子委實有些滑稽。
還是賀潯往后退了兩步,剛好站到黎月箏身側,前面的位置空出來,意思不言而喻。
擁擠的午休員工終究還是擠了進來,不過仍舊有心顧慮著,并不敢往賀潯身邊多靠,相對封閉的空間一時間鴉雀無聲。
今日京市的溫度持續降低,路邊的下水口都結了冰。不過賀氏大樓的暖氣開得很足,別說室內溫暖如春,就連電梯間也沒什么冷意。
可此刻,異常沉寂的電梯卻總讓人感覺冷颼颼的,幾十層的樓,甚至沒一個人拿出手機來打發下時間。
電梯又挨著停了幾層,員工們的表情大同小異。多是輕松的笑臉在電梯門開的瞬間就收了起來,尷尬猶豫幾秒,然后再硬著頭皮上去。
黎月箏的手臂幾乎和賀潯的衣袖相貼,冬天的衣料厚,偶爾摩擦出聲音,接觸似乎有了實感。
下斂的眼皮隱藏余光,黎月箏的右手掌心扣在左手腕骨上,看似等待電梯下行,腦子里回想的卻是方才賀潯的那句話。
并不提前知道是你。
黎月箏后知后覺賀潯的意思。
并不提前知道是你,所以不是為了你才接受采訪。
并不提前知道是你,如果提前知曉,就不會接受這次專訪。
想法在黎月箏腦中一閃而過,很快便消失不見。這兩種理解無論是前者還是后者,于黎月箏而言差別其實并不大。
總歸是劃清界限的話術罷了,最終目的傳達清楚便好,其余猜想都是冗余。
不過老實說,相比當初那樣難看的收場,如今賀潯能拖到采訪結束才挑明,也算是個體面人了。
這樣的狀態對她來說倒是再好不過,不徹底攤牌不過分佯裝,像是個初識的合作伙伴。
也是,十年的時間能過濾的東西太多,該忘的不該忘的也都盡數變得模糊。
短暫下行的幾分鐘里,稱不上多從容,但到底也不算是煎熬。
不多時,電梯行至一層。
黎月箏沒有再次和賀潯打招呼的打算,隨著人潮便快步走了出去。
至于賀潯,他并不顯多少急色,只是在大家一涌而出的時候無聲側了眼。視線里的人很快消失在轉角,沒有絲毫停頓。
直到再看不到分毫,緩緩收回視線。
此時的公司大廳一層人算不上少,黎月箏有意加快了速度,埋頭穿越人群,自是沒有聽到周圍人的低語。
更沒注意到,同一趟電梯下樓的賀氏員工各個如蒙大赦。
“剛才一開門看到賀總我大氣兒都沒敢多喘”
“今天什么情況,這個點兒在這兒遇上他。”
“賀總不是有專屬電梯嗎,怎么今天突然坐員工電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