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完毛孩子,蘇卿跟傅雪辭道謝。
他搖頭,骨節分明的手扶上車門,聲音在夏季的熱浪里升溫,“它運氣不好,如果是以前可能就錯過了。”
黃瓜已經吃完,陳尋知抱著水瓢看蘇卿悶悶走來,瞇起的眼睛鎖定肥貓船長。
“他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讓你魂不守舍的”邊說邊伸手去搶貓。
蘇卿側身躲開豬蹄,用貓尾巴戳他掌心,“你不是要跟傅雪辭借東西剛怎么不過來”
“哦,只顧著吃黃瓜,忘了。”
“你要借什么,我看看我有沒有。”
陳尋知頓時一副諂媚嘴臉,“想借一套別墅拍短劇,你有嗎”
昨天才喝了一頓酒
她不可思議,“你臉皮真厚啊”
“這不是沒辦法嘛。”總有人在混出頭前認為自己懷才不遇,陳尋知也不能免俗,現在拍快餐短劇,以后指不定影視界半壁江山跟他姓,“借不到算了,我自己想辦法。”
“這么快就準備開拍了”前段時間才聽他在愁劇本。
“是啊,兩天后去槐洋區取景,你要不要一起去玩玩”
在家也無所事事,她點頭答應,“好啊。”
中午熱浪翻滾,吃過午飯蘇卿在堂廳吹空調。不知怎么想起傅雪辭離開前說的話。
說不清有意無意,她覺得他可能還在對當年那一句話耿耿于懷。
那日在電話里他說不想出國。她冰冷反問“你覺得我會找一個瞎子當男朋友想太多。”
幾秒后那端匆匆掛斷電話,狼狽與不堪像聽筒里的忙音,清晰可聞。
忘記是誰講過,失明的人眼前非黑非白,是一片虛無。
形容有些抽象。
回過神,答案已經出現在手機搜索欄里。她照著答案閉上一只眼睛用另一只眼睛去看,直觀感受到了所謂的虛無。
閉上的那一只眼像走進了萬物消失的宇宙盡頭,孤獨到沒有任何存在感,那是一種是死寂的荒蕪。
所以在傅雪辭從陰影中走出來漸漸敞開心扉時,她將他能夠抓住的繩索收回來,毫不留情地丟進了深淵。
兩日后坐在車上聽陳尋知的呼嚕聲,蘇卿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想不開。人家拍短劇她來湊什么熱鬧,呼嚕聲吵死了。
槐洋區高樓林立,cbd商業區涌出成群的白領和社會精英。就在一個月前,她也是其中一員,此情此景多少有些感慨。
第一場戲開拍前,陳尋知好心幫她解答此番為何而來,精準找到定位。
“倩倩演惡毒女配,妝要濃一些,衣服給她挑點艷麗的。”
“珊珊演女一號,無論男主怎么對她都心甘情愿付出,直到聽見男主說不喜歡她才恍然大悟離家出走的古典女神嬌軟明艷通情達理小白花。妝容要談,一定要突出她的楚楚可憐。”
“川川演被女二蒙蔽不懂得珍惜女主,口不擇言禍從口出的追妻火葬場霸道總裁。妝容”陳尋知看著蘇卿漸漸嚴肅的臉,忽然有些氣短,“你、你看著來吧,帥一點就行。”
蘇卿想把粉底和美妝蛋甩到他臉上。
晚上收工,陳尋知良心發現請她吃西餐。手筆頗大,就在拍攝的五星級酒店。
鋼琴曲溫婉流淌,桌上一支新鮮百合增添情調。但對面是陳尋知,蘇卿只覺這些多余。
“這種劇本,”她把俗套兩個字咽下去,婉轉問,“拍出來有人看”
陳尋知胡吃海塞差點噎到,喝水順了氣才說,“沒人看我拍什么。你不知道嗎,劇情越狗血越俗套就越上頭。我上一個劇也是差不多的題材,在慢腳短視頻平臺播放量幾十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