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這有何難”季青林勾唇,把兔子塞進溫寒煙懷里,“只是這宮步陣卻沒有教會你。”
他手中空下來,修長指尖熟練掐訣,一道青芒掠過,咒文明明滅滅沉浮于掌心。
宮步陣成。
溫寒煙眼睛里卻只能看見兔子了,愛不釋手一把一把地摸,頭也沒抬地敷衍“下次,下次。”
季青林有些無奈,反手收回宮步陣,眸底卻柔軟一片“也就只有你能有下次,若是被師尊知曉我用這種借口四處貪玩,恐怕要被他罰去思過。”
“真的”溫寒煙一偏頭,不太信,“外人都說云瀾劍尊如何如何冷漠不近人情,我卻不覺得。”
“那是對你。”季青林聳了下肩,“他對我都沒有這么好。”
溫寒煙眨了下眼睛“那師尊以后會像對我這樣,對別人好嗎”
“這”季青林正欲開口,卻見空青神情僵硬地盯著他身后。
他意識到什么,迅速轉回頭。
一襲白衣勝雪的男人負手立在樹蔭下,眼睫低垂,視線落在他們身上,眸光無悲無喜。
溫寒煙卻沒察覺,見季青林沒回答,又問“你怎么不說話我沒有入門的時候,師尊是不是對你像對我一般好”
“難道師尊的好,是會轉移的”
“寒煙,快別說了。”季青林給她使眼色,奈何少女已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壓根沒留意。
“不會。”
一道浸冰碎玉般的清冷聲音響起。
溫寒煙一驚,猛然轉過頭。
白衣墨發的男人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后,身姿挺拔,垂眼凝視著她。
剛才在腦海里想的人突然出現在眼前,溫寒煙下意識忘了對師尊的敬畏,壯著膽子問“如果您收了新的弟子,就會對我不好了嗎”
云瀾劍尊只是靜靜看著她,黑沉眸底似古井無波,沒有立即開口。
周遭氣氛陷入一種緊繃的死寂之中。
季青林硬著頭皮想打個圓場“寒煙,師尊他”
話還沒說完,他便怔住了。
那個疏寒比霜雪更甚的男人稍俯身,寬大手掌輕輕揉了一下少女的發頂。
他唇角微勾,清淺的弧度浮現,卻似冰雪消融。
溫寒煙怔住了,她從來不知道師尊原來也是會笑的,也可以這樣溫柔地摸她的頭。
就在她怔愣的時候,她聽見他的聲音。
“阿煙。”
“除青林之外,我此生只有你一個弟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經脈丹田中針扎般的刺痛感被平復下去。
溫寒煙從幻夢中睜開眼睛。
依舊是這扇窗,窗外依舊是那片山水,那棵梨樹。
如今正值凜冬,梨花并未綻放,只剩一棵光禿禿的樹干立在那里。
五百年了,她的院落分毫未變。
卻又似乎什么都變了。
溫寒煙收回視線,調息片刻翻身下床。
右手邊的博古架上擺著劍架,劍架上是一把兩指寬的長劍,白玉無暇,冰透鋒銳。
正是她的流云劍。
溫寒煙輕撫劍身。
流云劍感受到主人久違的氣息,震顫著發出一道清越劍鳴,幾乎要破鞘而出。
溫寒煙拔劍出鞘,劍身原本應當散發瑩潤的透亮光澤,此刻卻灰蒙蒙的,像是落了一層灰。
“抱歉,現在沒有靈力能喂給你。”溫寒煙嘆口氣。
她現在自顧不暇,恐怕沒辦法將流云劍發揮出十成劍意。
如果她能有很多很多靈力就好了。
溫寒煙重新收劍入鞘,卻沒有察覺到一道緋紅流光自空氣中掠過,散發著不祥的光暈鉆入她袖擺,無聲沒入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