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這便放開,道友莫生氣。”
溫寒煙話音剛落,握在她腕間的手便乖乖收了回去。
她抬起眼,藍衫青年雙手微抬,做了個無害的動作,向后撤了幾步。
口中卻長嘆一聲,“我觀道友仙氣凌然,一身正氣,如今卻見死不救,恐怕有失正道風范”
聽語氣,像是失望,又隱隱漾著一種惡意的譏誚。
溫寒煙面無表情轉身,將青年聲音遠遠拋在身后。
她曾經的確不愧為瀟湘劍宗落云峰首徒,犧牲性命以身煉器,救蒼生于水火。
到頭來,除了修為盡失,她什么也沒得到,還失去許多。
但那些失去,也是不失為一種頓悟。
從今往后,她只為自己而活。
寂燼淵空氣中一片安靜,身前卻再次傳來風吹草木的細微聲響。
溫寒煙心下一動,猛然抬眸。
不遠處石壁上,藍山青年有一搭沒一搭地把玩著腰間玉牌。
“好不容易來。”他微微一笑,“怎么這么急著走”
依舊是那副俊秀和善到甚至有些怯懦的長相,可唇角這么一勾,通身氣息便瞬間變得危險起來。
一片死寂的四周突然響起蕭索風聲,空氣中飄來一陣濃郁的血腥氣。
荒草雜亂的地面上,橫七豎八躺著好幾具尸體。
他們死狀凄慘,渾身每個關節都被人生生扯斷,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橫伸出去。
青白僵硬的臉上還殘存著驚懼痛苦的神情,仿佛在生前最后一刻見到了什么不可名狀的恐怖,死不瞑目。
藍衫青年幽幽嘆口氣,故作困擾“你看,因為你不愿同我一起去救他們,現在他們都死了。”
這些人顯然已經死去多日了,只要不是瞎子便一眼能看出來。
溫寒煙沒出聲。
她原本便情毒入體,在此耽擱這么久,毒性在體內蔓延得愈發快速。
昏沉感撕扯著她的神智,她勉強將那陣熱意壓下去,擰眉盯著他。
“你究竟是什么人”
溫寒煙不動聲色探向腰間的鈴鐺。
這與她交給空青和葉含煜的出自同源,取名也很簡單粗暴,名為子母鈴。
這是一種散修行走在外時常隨身攜帶的低階法器。
散修無門無派,卻也并非完全獨自行動。
他們沒有宗門世家特有的傳訊符,與同伴間大多以子母鈴聯絡。
子母鈴無聲,相互間的感應卻可跨越千里。
溫寒煙還沒來及撥弄母鈴,掌心便驟然一空。
指節那么大的母鈴被夾在兩根修長手指間。
藍衫青年垂眸盯著它看了片刻,似乎極其新奇,屈指輕輕一彈。
喀
鈴鐺應聲而碎,在他指尖化作齏粉簌簌落下。
“哎呀,這可真是罪過。”可臉上卻毫無抱歉之意。
藍衫青年隨意吹落掌心殘存齏粉,語氣染上淡淡戲謔,“詢問旁人名號時,怎能如此不專心。”
“你說是不是,美人”
許是毒性作祟,溫寒煙吐息都開始變燙,可語氣卻冰冷。
她指尖顫抖著攥緊了流云劍,面色不動分毫。
“你藏頭露尾,尚且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溫寒煙冷笑,“又有何資格在此大放厥詞”
藍衫青年“哦”了一聲,倒是并未動怒。
他恍然大悟般“原來只需我以真面目示人,你便愿意跟我走了”
“是。”
溫寒煙勾起唇角。
電光火石間,流云不動而鳴,劍意如石破天驚般撕裂虛空,凌空朝著藍衫青年轟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