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刃森寒橫于頸間,裴燼臉色卻半分未動,就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他負手看著她動作,直到看見她不住發顫的手指,才微笑道,“美人有命,本不該不從。但可惜,本座睡了一千年,該做的事情未做完,暫時還沒活夠。”
裴燼漫不經心垂眼,朝著流云劍掃去一眼。
流云劍身虹光一閃,猝不及防嗡鳴一聲,似是恐懼著什么,不住地震顫著,震得她虎口發麻,脫手而出。
長劍在空氣中劃過一道漂亮的弧度,鏗然一聲重新歸鞘,瑟瑟發抖地縮了回去。
裴燼甩袖揮出一道濃郁黑霧,黑霧絲絲縷縷包裹上來,溫寒煙眼前一黑,再次恢復視野時,人已經被帶到封印大陣之外。
“你我再如何,也算是五百年前的故人。久別重逢,何必這么兇呢。”
裴燼將溫寒煙放下來,偏頭示意滿地以鮮血繪制的大陣紋路。
“既然你一心認為,你身上的異樣是本座所為,而你的血能夠加固這封印,將本座再困五百年。”
“這報復聽上去不錯。”
他雙手負后,一副任君采擷的云淡風輕模樣。
“請便吧。”
溫寒煙莫名地看裴燼一眼,他只微笑回視著她,一時間令她摸不透想法。
但這樣的機會,她如何能錯過。
溫寒煙拔出流云劍,眼也不眨地在左手掌心劃過。
鮮血瞬間涌出來,在夜色般的濃霧掩映下,紅色愈紅,白色也愈白。
血液順著她指尖向下淌,很快便滴滴答答落下來,沒入地面陣法之中。
裴燼眸底也顯出幾分正色,垂眼看去。
陰風徐徐吹過。
毫無動靜。
他眼神微凝,長眉蹙起。
不對。
另一邊,溫寒煙心臟也是一跳。
怎么可能
自拜入瀟湘劍宗以來,云瀾劍尊和季青林便輪番在她耳側告知她,她身負玄靈之體,血液對魔修有致命的克制作用,是整個瀟湘劍宗乃至修仙界的未來,學成下山之時定能匡扶正道。
五百年前,她也分明以血祭兌澤書,還了九州五百年的太平。
可眼下,怎么會
定是她的血流的不夠多。
溫寒煙又抬起流云劍,反手便要往腕間去劃。
一只手輕輕夾住劍身,攔住她動作。
“美人,你即便不顧惜自己,也該體諒本座一番。”
裴燼聲線懶洋洋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將她扯到自己身邊。
“睡了這么久,一睜眼卻要看如此血腥的畫面,著實刺得人眼睛疼。”
兩人之間的距離霎時間拉近,出乎意料的,裴燼身上并無血腥腐朽之氣,在冰冷中,隱約漾著幾分極雅的烏木沉香。
那陣熱意在這個動作下愈演愈烈,溫寒煙失神了片刻。
但很快,她便強撐著清醒過來。
雖說在裴燼占了那散修尸體之時,兩人也曾經如此近距離。
可一想到此刻身邊的是他本體,而系統先前又要他“助她修行”,她便條件反射汗毛倒豎。
她和裴燼
怎么可能。
溫寒煙渾身瞬間運氣全身靈力。
如今她的血不知為何不起作用,但她依舊可以在裴燼發難前率先自爆。
雖然她此刻修為不算高,可勝在距離近,或許也可同他同歸于盡。
恰在這時,一道魔氣順著他們接觸的皮膚瞬間鉆入她體內。
“唔”
魔氣入體,溫寒煙體內靈力感受到入侵,登時自丹田中奔涌而出,瞬息間迎了上去。
兩者沖撞糾纏,在她經脈中拉鋸。
溫寒煙本以為,這是裴燼心血來潮的另一種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