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寒煙心頭一跳,空青不知道對面坐著的是誰,語氣可半點都不客氣。
她佯裝淡然把玩著茶杯,實則凝神聽著裴燼的動靜,只待他出手,亦或者是說出什么不對的話便立即打斷。
裴燼懶散靠在椅背上,聞言倒沒有流露出多少不悅的神色。
他沒開口,而是不緊不慢從腰間接下一枚墨玉,扔了過去“喏,自己看。”
空青一把接住。
墨玉入手極有分量,細膩溫涼,一摸便知絕非凡物。
這人莫非還在凡人界有幾分權勢
空青心底閃過些念頭,指腹卻觸碰到細密雕刻的凹凸起伏,垂眼細細辨認。
“長嬴”他念出兩個字來。
裴燼悠然一笑“衛長嬴。”
溫寒煙稍有些意外地抬眸看向空青掌心的墨玉,若有所思。
這墨玉被裴燼隨身佩戴,應當對他十分重要。
但她從前卻從未聽說過,也并未聽過“長嬴”二字。
席間一時無話,人各懷心思,不知是不是真渴了,只爭先恐后低頭飲茶,你一杯我一杯,不多時一壺茶水便被喝空了。
“最近可真是不太平啊,繼瀟湘劍宗和隱意宮之后,又有一處出事了。”
“你說的是東洛州的事吧半個月間失蹤了數十名命格純陽的人,小到普通人,大到天靈境修士,都難逃魔爪,不知是何人所為。”
“現在東洛州簡直人人自危,算命先生的攤子每天都排了長龍,每家每戶都傾巢而出,去算自己的命格是不是純陽,若是就立即搬走。”
“你們不覺得奇怪嗎命格純陰可作爐鼎,或許會被些邪魔外道盯上,可要那么多純陽命格的人做什么”
“誰知道呢反正絕對沒安好心就是了。今日似乎發現了幾具被棄荒野尸首,嘖嘖,那個慘啊。始作俑者手段狠辣至極,而且極其講究”
說到這里,這人壓低聲音,“與寂燼淵那魔頭如出一轍”
溫寒煙眸光微頓。
“又是寂燼淵那魔頭就連被封印了,都能攪得修仙界天翻地覆。”
空青一聽“寂燼淵”就炸了,還計較著溫寒煙子母鈴損壞、險些遇險的事,一臉忿忿。
“他為何還不死”他咬牙切齒道。
“你又怎知他想活呢”一道聲音突然從另一桌傳來。
空青一愣,皺眉看向不遠處“你這是什么意思,這世上難不成還有人不想活,偏想死”
他們左手邊坐了個人。
中間一名女子身著深藍色廣袖長袍,面覆薄紗,額心綴著繁復精致的細鏈,低眸不語。
說話的是她身側的一名娃娃臉青年,此刻也正盯著空青,滿臉譏誚“被困在封印中千年,難道不是生不如死”
女子另一側也坐著一名娃娃臉青年,兩人看上去像是雙生子,此刻也望向空青,語氣平淡地補充后半句,“若是我,我便不想活。”
“你們是你們,魔頭是魔頭。”空青反駁道,“你們會一言不合就大開殺戒,以食人肉飲人血為樂嗎”
“人云亦云。”左邊的娃娃臉青年翻個白眼。
“愚昧無知。”右邊的娃娃臉青年嗤笑一聲。
“你們”
“好了。”坐在中央的女子起身,一眼都沒朝這邊看,只是道,“我看你們休息得差不多了,那便走吧。”
“是,宮主。”
左邊的娃娃臉青年瞬間跟著起身,低身湊近藍衣女子,語氣比起面對空青時不知道恭敬了多少倍。
“那我們還去那個地方嗎”
“不必去了。”藍衣女子淡淡道,“走吧,回程。”
“是”
兩名娃娃臉青年不約而同扭頭朝空青做個鬼臉,跟著藍衣女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溫寒煙也收回攔下空青的手“坐下。”
空青一臉憋屈“寒煙師姐,你為何攔我”
“他們是司星宮的人。”
溫寒煙抬眸正色道,“司星宮隱世已久,雖然名聲不顯,但實力不輸瀟湘劍宗。他們不怕你的身份,你也切莫再橫生事端。”
“司星宮”空青一驚。
他先前從未離開過落云峰,沒見過司星宮弟子,但也聽說過司星宮玄而又玄的傳聞。
司星宮每一任宮主都天生靈體,能夠通曉世間萬事,司星宮弟子雖然沒有宮主這樣強大的靈意,卻也可以通過星象占卜預測吉兇。
修仙中人與天爭命,對命理自然看重,于是幾乎無人愿意得罪司星宮弟子,大多碰上便像是狗見著肉骨頭,巴不得湊上去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