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想甩掉他。
溫寒煙無奈按了下眉心,轉身進了裴燼旁邊的房間。
“你不搭理他便是。”
這魔頭心性不定,她必定要將他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著才能安心。
“寒煙師姐,你怎么能住得離他這樣近”空青一臉沉痛,“那我怎么辦”
溫寒煙不動聲色掃過周遭眾人,沉吟片刻“你住我另一邊。”
“今夜我徹夜打坐調息,若遇險情便大聲喚我,我頃刻便到。”
空青臉上委屈頓時一掃而光,用力點頭“是”
又簡單交代幾句,溫寒煙和空青各自回到房中,季青林和紀宛晴則住在了隔壁的院落。
不愧是九州之中最富饒的地方,兆宜府中裝潢幾乎稱得上窮奢極侈,房間四角皆擺著純金打制的鶴形燈,燈芯是極品鮫人膏制成,經年不滅。
溫寒煙只隨意打量了一眼房中陳設,連坐都沒坐一下,便掀開窗戶利落勾住邊緣翻了出去。
她方才在院中已觀察過廂房的格局,輕而易舉便找到裴燼房間的窗戶,如法炮制地翻了進去。
天色已漸趨黯淡,裴燼房中并未燃燈。
溫寒煙輕巧落地,抬眸瞥見內間軟塌上斜倚著一道身影。
裴燼一襲玄衣廣袖,半張臉陷落在陰翳之中,更顯眉眼濃郁,鼻骨高挺。
他輕闔著眼眸,似是困倦,鴉羽般烏濃的睫羽在眼下拖拽出一片扇形的陰翳,不知是并未察覺她靠近,還是并不在意。
沒有多少笑意時,他眉眼間被殺戮浸染的冷戾便前所未有地放大。
溫寒煙收斂氣息,右手緩緩撫上流云劍柄,立在原地沒動。
若她與系統合力壓制住體內另一枚墨色氣海,不知殺了裴燼的機會有多少
裴燼眼也沒睜,依舊懶洋洋靠著打破沉默“你經常這樣不走尋常路,隨便進別的男人的房間”
溫寒煙指尖一頓,若無其事收了回去。
“執意要空青留在這里,卻不明確告知他如何自保。”
她上前兩步,聲線有點冷,“他是我的人,卻為了你的事只身犯險,你不去暗中保護他,卻反倒安心在這里睡覺”
“你不也在這里么”
裴燼慢條斯理睜開眼睛,悠然一笑,“為何不去保護他不怕他連喊一聲救命都沒機會,現在就無聲無息死在你一墻之隔的廂房里”
“進入東洛州之前,我已暗中以血陣在他身上留下印跡。若他出事,陣法立刻便會催動帶我去他身邊。”
溫寒煙一早便猜到裴燼知曉些內情,只將空青當作用完便丟的棄子,從未想過保他的命。
溫寒煙撩起袖擺,掌心一翻,露出一截潔白纖細的手腕。
一道詭譎繁復的血色印跡停留在上面,看起來幾分不祥。
裴燼眸光微頓,半晌才笑了聲“我還從未見過像你這樣,不將修為精血放在眼里的人。”
“若我死了,你的魔氣也會同我一并消散吧。”
溫寒煙牽起唇角,露出一個略有些挑釁的笑,“如何”
如今空青遇襲,她立即便會被血陣拖過去,若是她不敵,她便得陪著他一起死。
裴燼絕不會袖手旁觀。
裴燼盯著她腕間血印看了片刻,沒骨頭般靠在軟塌上,語氣染上幾分故意為之的無奈“你想我怎么做別忘了,我如今也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
溫寒煙壓根不理會他的瞎話,什么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能震碎季青林的本命劍
她早已想好來意,單刀直入“告訴我你知道的一切。”
裴燼顯然對兆宜府了解頗多,說不定心底早已對幕后兇手有幾分猜測。
裴燼指尖在軟塌上輕點兩下,“站在那里做什么倒像是我虧待了你。”
他挑起唇角,側臉在淡淡光暈下顯得極為深邃,“以你我的關系,何必顯得那么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