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青從鴻羽劍上一躍而下,然而他被震出了內傷,雙腿一軟險些直接跪下。
他一邊咳一邊直起身,抬眼一看差點驚了,這里怎么這么黑
房間里太昏暗,不僅僅是熄滅了燭火那樣簡單。
窗外的月色映不進來,這片空間仿佛被隔絕在世界之外,簡直像是被一片濃墨籠罩,伸手不見五指。
空青辨不清方向,心神不屬間也摸不清衛長嬴在哪,只得高聲急道,“你人呢快同我一起去幫寒煙師姐一把。”
他心下焦急,話音落地只等了一個呼吸的時間,在一片死寂中實在等不住,揮劍斬碎礙事的屏風,快步往內間走。
這么大的噪聲,總該醒了吧
還是說人根本不在房中
一聲轟響震耳欲聾,空青砸碎紅木桌椅,噼里啪啦踩著一地木屑入內,看見內間軟塌上倚著的那道頎長身影。
一身玄衣寬袖的男人單手枕在腦后,額間碎發垂落眉眼間,只露出凌厲立體的側臉。
月色自破碎的窗柩間透進來,半明半昧的光影間,更顯俊美。
他劍眉微皺,烏濃眼睫輕闔,在一片爆響轟鳴之中就連眼皮都沒眨一下,似是被魘住了般,睡得不太安穩。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在睡覺”
空青驚呆了,三兩步搶上前。
他剛要伸手將人推醒,溫寒煙自他身后趕過來“人找到了”
“寒煙師姐,你沒事吧”空青注意力立馬飛遠了,回身上下打量溫寒煙全身。
“沒事,正事要緊。”
濃霧染著劇毒,一觸便會被瞬間融成一灘血水。
即便有系統在身,溫寒煙也不會自大到認為自己能與這樣的敵人硬拼。
她幾乎調轉全身靈力凝集于雙足,催動踏云登仙步,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勉強將霧氣甩在身后。
但留給他們的時間不會太多。
溫寒煙擰眉看著軟塌上闔眸淺眠的人。
不正常。
就算裴燼修為盡失,感知力也不該這么差。
她在外面和鬼面羅剎過招幾乎把兆宜府給拆了一半,裴燼即便不主動出手,也不應該是在這里睡得一無所知的樣子。
溫寒煙心底狐疑,但后有追兵不知何時便到,她來不及多想,只得將疑惑暫時按在心底,叫了一聲“衛長嬴。”
床上的人眼睫微顫了下,眉間皺得更緊,依舊未醒。
身后門板連帶著墻面被空青暴力轟塌了一半,凄冷夜風裹挾著森寒鬼氣從縫隙之中源源不斷地涌進來。
房間里分明很靜,兩個清醒著的人卻仿佛聽見凄厲到足以戳破耳膜的厲鬼尖嘯聲。
溫寒煙心下一狠,右手挽了個劍花直指裴燼手臂。
裴燼如今狀況古怪,她特意挑了個非命門的位置,以免他半夢半醒間對她出手。
“衛長嬴”
那雙狹長的眼眸倏然張開,露出一雙黑寂幽邃的瞳仁。
其中暗涌深沉,一剎那間的嗜血殺意緊鎖住溫寒煙。
她一愣,視野瞬間天旋地轉。
只一個瞬間,裴燼便將她牢牢反制在身下,把她右手用力按在發頂。
他不知按在她哪處穴位,令她手腕酸軟使不上力,幾乎握不住流云劍。
那張臉在這樣近的距離中顯得愈發完美,五官卻分毫沒有平日里慵懶笑意。
一種難以言明的侵略性和掌控感,隨著他的動作一同將她困在其中。
溫寒身體一僵,在這一刻突然前所未有地感受到,這人是令整個修仙界都聞風喪膽的魔頭。
她命門受制,腦海中卻前所未有的冷靜,直到這個時候甚至還能平靜地分析利弊現狀。
若她此刻掙扎,不知是她的劍快,還是裴燼的動作更快。
可鬼修瞬息便會追來,如今她不能與裴燼自相殘殺。
如今只能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