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含煜唇角微顫,眸光閃爍片刻,終是咬牙道“你要姐姐和母親性命時,卻也從未顧念舊情。”
葉承運臉色變了變,重新閉上眼睛。
溫寒煙手腕微轉,劍刃在葉承運丹田間轉了一圈。
他悶哼一聲,又嘔出一大口血,虛弱沉默片刻,終于耐不住疼痛開口“如今已過子時,昆吾刀卻缺了一名純陽命格神魂。”
“成敗一念之間,皆因你們橫插一腳生此事端,如今它不僅不能為人所用,反倒兇戾更甚平日”
他艱難抬手掐了訣,虛空間虹光閃爍幾下,煥發出刺目的光暈。
緊接著,光點自上而下墜落,仿佛落下的幕簾,層云散去,一道幽深暗門憑空而現。
葉承運收回手,冷冷道“你若想死便去取。”
溫寒煙一手扯起葉承運,轉頭對葉含煜道“你留在此地。”
葉含煜遲疑片刻“可是前輩,我父葉承運應當并未說謊,你還是不要進去為好。”
頓了頓,他道,“或者換我去。他同我畢竟血濃于水我父親犯下的罪孽,合該由我一力承擔。”
“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溫寒煙拽著葉承運向前走,說話卻是對著葉含煜,“放心,我不會有事。”
若昆吾刀當真有靈,她體內那么多裴燼的魔氣,便是這世上最妥帖的護身符。
葉含煜抿抿唇,見她神色堅決,且眉目冷然并無絲毫逞強之意。
沉吟片刻,退后半步,不再阻攔。
見她當真要進去,葉承運臉色未變“你知不知道昆吾刀是什么東西如今我已無力反抗,你又為何非要進去找死”
溫寒煙沒搭理他,一腳踢開暗門跨門而入“你只需要好好帶路便好。”
她用力一扯葉承運衣領,將他擋在身前,“但我可以向你保證,若我察覺你暗地里動手腳,你一定會死在我前面。”
葉承運臉色難看。
他倒是愿意同歸于盡,只是這不代表他愿意受昆吾刀的折磨。
暗門后是寬度僅容一人通過的密道,每上前一步,兩側墻壁上便自發亮起幽然火光,一點點照亮前方的路。
兩人順利一路向前,越是向前走,溫寒煙便愈發感覺周遭溫度降低,淡淡的陰戾冷峻氣息漸漸濃郁起來。
整片空間并無窗,卻似有陰風拂過她裙擺發尾,鉆入領口,掀起一陣詭譎涼意。
兩人最終停在一扇門前。
這門似是純金打制,看上去極其厚重,上面符文若隱若現,卻極其繁雜,似是有人極其忌憚里面的東西,在上面套了不知道多少層陣法。
“不要再向前走了。”
一片死寂之中,葉承運倏地開口。
他又咳出一口血來,“我傷勢不輕,或許活不過今日。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若還信我,便聽我這句勸告。”
丹田處沉寂已久的那枚墨色氣海像是聽見這句話,又像是感應到什么,前所未有地躁動起來。
溫寒煙臉色沉凝。
出于一種直覺,她知道,昆吾刀就在這扇門之后。
“把禁制解開。”她平靜地說。
葉承運靜了靜,才緩緩道“可以,但你要答應我,待會只有你一個人跨過這扇門。你若不放心我,可以將我打暈扔在這里。”
溫寒煙點頭應了聲。
暗門之內光線昏暗,縱橫交錯的虹光籠罩于門前,變幻交錯,虛實相映。
葉承運嘆口氣,掐訣一層層將禁制解除。
他在上面下了一百零八層封印,每一層封印都以兆宜府能拿出的最高階法器相鎮,高深莫測,解起來極其耗費時間。
溫寒煙指尖微動,無聲攥緊了流云劍柄。
每一層符文黯淡下去,空氣里的溫度便降下一點。
不知是否是幻覺,陣陣陰風裹挾著厲鬼哭嚎在空中亂竄。
黑色的濃霧在暗色中影影綽綽,看不真切,隱著金戈鐵馬之勢,卻又曖昧黏膩,無數次擦過她腰身。
符文虹光明滅,最后一層禁制解除,一股兇戾之氣陡然隔著門板傾軋而來。
溫寒煙還未動作,葉承運重傷在身,當即便被震得口吐鮮血昏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