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識海間漾起漣漪,圈圈點點的波紋之上,兩縷神識糾纏著融為一體。
道心誓已成。
一切發生得太快,塵埃落定之時,溫寒煙徹底怔住了。
裴燼似乎并不覺得這是什么大事,收回手“如何,滿意了”
他指尖又一點昆吾刀柄,示意她放開。
裴氏秘術雖然傷不了他根基,但對身體損害極大。
如今他身無修為,無時無刻不受天道壓制,強行動用秘術之后,身體已是千瘡百孔,能站在這已經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了。
他時間不多,沒興趣浪費在這種沒必要的小事上。
若能讓溫寒煙放心,日后心甘情愿同他合作,少些猜忌,發個道心誓而已,他不在乎。
溫寒煙眼眸微微睜大。
修仙中人,沒有哪個不知道道心起誓意味著什么。
這意味著誓言此生此世不可磨滅,至死方休。
她先前半是賭氣,半是嘲弄,要季青林和云瀾劍尊對她發道心誓,卻無一人敢開口。
這不僅是枷鎖,更是恥辱。
因此,先前她三番兩次以“起誓”緊逼季青林和云瀾劍尊。
之所以這么做,就是因為知道他們不愿。
可如今她分明什么都沒說,裴燼卻
溫寒煙指尖動作微頓,裴燼并不催促她,只立在一邊等她。
她安靜片刻,終究一點一點松開手。
“你時常發道心誓”看著裴燼將昆吾刀柄攏入掌心,臉上毫無異樣之色,就像是什么都沒發生過,溫寒煙語氣怪異。
這動作未免太快,狀態太過熟練了。
“第一次。”
指腹一寸寸撫過刀柄上的雕紋,裴燼垂下眼睫,掩住眸底情緒。
半晌,他將昆吾刀柄收起,抬眸悠然一笑,“難得聽你問這種問題,不會是吃醋了吧”
心頭辨不清的情緒瞬間被這句話擊了個粉碎,渣都不剩。
溫寒煙冷笑一聲,轉身便走,也不顧裴燼究竟在身后折騰什么。
“昆吾刀封印被破,壓不住戾氣,這里要不了多久就要塌了。”
她頭也不回,“你就留在這里慢慢吃灰吧。”
看著她背影化作一道流光,眨眼間消失在密道盡頭,裴燼才擰眉咳出一口血。
細細密密如蛛網般的裂痕爬滿了墻面,密室間一陣轟鳴震顫,飛沙走石,頃刻間便要傾頽化作一片廢墟。
即便留在這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要成為第一個死因活埋的歸仙境修士,裴燼還是并未立即離開。
他若無其事抹去唇畔血痕,轉身走向葉承運。
俯視著那件朱紅繡金楓的衣衫,他眸光意味不明,傾身單手把葉承運從角落里拎出來,抬腿一腳踩上葉承運丹田處的傷口。
“啊”
劇痛襲來,生生將葉承運從昏厥之中扯回了現實。
他一睜開眼,便看見先前那名玄衣男子散漫立在一旁,手中有一搭沒一搭地拋著一截斷刀。
“你你竟然能徒手觸碰昆吾刀。”
葉承運驚疑不定,開口時嗓音嘶啞,“你究竟是什么人”
裴燼但笑不語,足尖又是一碾,生生將葉承運還未完全破碎的丹田踏碎。
葉承運“哇”得噴出一大口血,顫抖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就對了。”垂眸好整以暇欣賞著他的慘狀,裴燼微微一笑,“我這人喜歡清凈,向來討厭聒噪的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