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劍再好,也是旁人的。
不屬于她的東西,皆不會在她心底掀起半分漣漪。
溫寒煙順勢繞開劍臺,這房間布置著實太過簡單,除了一張床之外,竟然連個能落座的地方都沒有。
她無奈只好盤膝坐在床邊。
溫寒煙直覺這間房不該是屬于巫陽舟的。
浮屠塔中的說書人,每日究竟說的是什么,她不信巫陽舟分毫不知。
能夠縱容、甚至主動編出那么些瞎話來的人,絕對不可能是這樣一間房的主人。
盡管素未謀面,但溫寒煙對這間房的主人莫名有幾分好感。
既然是因為這人的佩劍吸引而來,也算是緣分,她今夜便在此調息。
盡管暫時安定下來,但這里畢竟還是浮屠塔的地盤。
溫寒煙不敢放松,保險起見封閉了五感,闔眸運轉心法,靈力自發在她經脈間流動。
她又趁著這個時間調出技能欄,將所有能用上的技能又反反復復、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思考之后該怎么做。
床邊正對著一扇窗,窗外夜色深重,隱約可見在黯淡色澤間呈現出深綠色的一片竹海。
竹葉搖曳輕晃,摩挲間發出簌簌聲響。
一人足尖輕點竹葉,落于竹上。
幾根竹被壓彎,朝著后方傾倒,攪動起一陣碧海竹浪。
裴燼向后傾身倚在竹林間,濃郁的眉眼間情緒莫名。
自年少時起,他但凡心煩意亂之時,便喜歡獨自倚在竹海間看月亮。
浮屠塔中卻并無明月。
裴燼皺眉微闔眼睫。
周遭一切于他而言,熟悉得就連閉著眼睛都能清晰地描繪。
就像是一場夢魘沖破塵封,成了真。
真正的裴氏宅邸,早已在千年前化作一片廢墟。
巫陽舟卻在浮屠塔中造了間一模一樣的,大片大片的白玉姜在夜色下盛放,就連裴珩習慣性擺著的茶盅杯盞都分毫不差。
他究竟想做什么。
裴燼稍有些煩躁地揉了下額角,卻驀地察覺到旁人動靜,撩起眼睫低頭看去。
一扇再熟悉不過的窗柩間,勾勒出一道纖細的剪影。
他眸光微頓,盡管根本看不清那鳩占鵲巢之人的五官,卻依舊瞬息間便認出她身份。
片刻,裴燼薄唇微翹,懶散閉上眼睛。
現在這里。
眼光倒是不錯。
天色方明,溫寒煙便睜開眼睛。
她這一夜并未入睡,幾個時辰間總算將枯竭的丹田重新填滿。
她推門而出,裴燼已坐在竹林間八角亭中悠哉喝茶。
竹海濤濤,八角亭飛檐之下懸垂的龍紋鈴叮當作響。
溫寒煙表情古怪地看著他。
裴燼向來乖張恣睢,肆意妄為。
這么養眼靜心的畫面里加上一個他,怎么看怎么不倫不類。
溫寒煙“你還喜歡這種東西”
“從前也不喜歡。”
裴燼悠然長嘆一聲,似是感慨,“只不過人上了年歲之后,有些愛好會自發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