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在。屬下想著一定要早些告訴班頭,萬一楊大人突然叫逮拿趙司吏,班頭還全不知情。”
龐雨拍拍江帆肩膀勉勵道,“差事辦得好。留意這此事動向。”
等江帆離開,龐雨露出一絲笑容,“就看唐為民你自己的本事了。”
。。。。。。
縣學背后的吏目房前,唐為民提著一壺酒,搖搖晃晃的來到一個院門前,一抬腳踢開了虛掩的門頁。
院中的趙司吏驚訝的看著唐為民,連忙過來扶著他,“唐典吏這是怎地了?”
唐為民似笑非笑的道,“趙大人…在…在下官今日是來向你辭行的。”
趙司吏驚訝的道:“為民何出此言?”
唐為民埋頭沉默片刻,語氣蕭索的道,“這幾年屬下得大人提攜,能與大人共事數年已是唐某造化。只是衙門中風云變幻,有些事小人不能做,日后難以再追隨大人了。”
趙司吏忽然有些激憤,“可是那姓馬的要挾于你?”
“他要屬下告首趙大人,將大人與此次民變牽連起來。他已是拿了鄭老等人的供詞,只要再有戶房之人為證,便是板上釘釘。屬下豈能陷害趙大人,要依人的良心做事,絕不首鼠兩端,既不能兩全,一個典吏罷了,唐某不干便是。”
趙司吏眼眶微紅,他平日對待戶房的人還是比較嚴苛,對唐為民也只是互相利用而已,卻沒想到在關鍵時刻,唐為民能有這樣的風骨。
他聲音哽咽的道,“不枉你我相識數年,有些人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則是危難時方見真情。為民無需兩頭皆失,老夫準備讓你頂首。”
唐為民一驚,“不可,大人正當盛年,豈能此時退隱歸鄉……趙大人萬不可輕言放棄。”
趙司吏搖頭嘆道,“那姓馬說若是趙某不自行離開衙門,他便以通賊的罪名逮拿我,若是列在民亂之中,最后那頂首銀也得不到。”
唐為民一把將酒壺砸在地上,大聲怒道,“楊大人豈能容他一個幕友擾亂我桐城縣衙。”
“哎,他的是巡撫衙門的人,老夫也想過了,不能跟他硬來。”趙司吏眼中有些淚水,卻不知道這淚水到底有什么含義。
“為民你聽老夫一句勸,勿要作那無謂的掙扎,受了老夫這司吏,也不枉了你我相識一場,能把司吏之位給你,老夫這心中也舒暢些。為民不用說了,你我起草頂首文契,請周縣丞作個中見。”
“大人…”
唐為民哽咽得說不出后面的話,幾乎要老淚縱橫,趙司吏眼見此景,不由得百感交集。平日里戶房總共是三個典吏,此次趙司吏被牽連之后,那兩人都直接向他提出了頂首,甚至還語帶威脅,一副小人模樣。只有唐為民依然尊重他,所以讓唐為民頂首司吏,應該是最正確的決定。
約半個時辰之后,唐為民與趙司吏揮淚而別,出了大門往右到了縣學后的明倫堂。
龐雨正坐在臺階上等候,唐為民在龐雨身邊坐下。
“與趙司吏談得如何?”
唐為民臉上還帶著淚水,此時也顧不得去擦,他摸出一張文契看了半晌,突然露出歡快的笑容,“頂首契拿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