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朝正,領十月餉銀二兩。”
“王增祿,領十月餉銀二兩。”
葉家大宅的東花園,龐雨站在高臺上,后面是六名隊長,三個逃兵被五花大綁后跪在地上。七十多名壯班丁壯默默靜立,叫到名字的就立即上臺,從龐雨的手中領取工食銀。
“姚動山,領十月餉銀二兩。另姚動山奉命捉拿逃兵之時,勇毅果敢堅定頑強,特給予獎金銀五兩!”
壯班隊列中一陣吸氣聲,那十多名新來的壯丁紛紛轉頭去看姚動山,一個月就掙了七兩銀子,這些農民以前是想也不敢想的。
姚動山臉都瘦了一圈,但聽到這獎勵,大嘴咧著樂呵呵的笑起來,隨即想起不能大笑,又把嘴唇咬住,大步走上臺來從龐雨手中接過銀子,又跪下磕頭。
龐雨任由他們磕頭,不厭其煩的一個一個發放,直到應發放的六十六人全部領完,才停下面向隊列。
“五日之前,潛山傳來警訊,稱流寇接近,于是咱們壯班有三位丁壯丟下在場的各位同仁,偷偷溜回了家中,就是臺上跪著的這三位,他們以為就此躲過了流寇的大禍。”龐雨掃視著場中,“有沒有人覺得他們跑得應當的?”
場中靜悄悄的,自然沒有人敢說應當,否則龐雨費勁抓他們回來干嘛。
“既然沒有人覺得他們應當,那便是都認為他們跑錯了,我點到的人,說說你認為他們錯在何處,王增祿你先說!”
王增祿大聲回道,“回班頭話,這三人臨陣脫逃,看似只為保自己命,實則是丟棄同僚戰友,若人人如此,跑為一盤散沙,流寇過來定然殺個干凈,他們不但害自己,還害了壯班全部人等。”
“說得好,這是極端自私之行為,絲毫不顧壯班同仁的生死。”龐雨給了王增祿一個肯定的眼神,這話是方才他教王增祿說的,就是要起到發動群眾的目的。
壯班丁壯都站著沒動,但龐雨能感到那種情緒的波動,批斗逃兵,就是要把這種行為和每個人的利益聯系起來,否則光是對不起班頭和知縣,大家心里其實并不覺得多大回事,即便說知縣會因此被流寇殺死,也未必能觸動他們。
但如果他們認同逃兵行為會害死這些丁壯自己,那又是全然不同的效果。
“龐丁你也來說說。”
“是,小人以為,這些逃丁不但害了壯班同仁,還害了桐城的萬千百姓,試想若是壯班覆滅,誰人能守住城墻,城墻一丟,城內上萬百姓這個…血流成河,都死光了,然后流寇又殺到各處鄉村,你們幾個逃丁的家人,一樣的跑不掉,咱們桐城守不住啊,安慶就守不住,廬州也完了,天下若是都如此,最后那京師又有何人去救,可見你們三人,害了天下多少人。”
三個逃兵面面相覷,他們三個跑回家,居然被扣了這么大一頂帽子,可一時又找不到辯駁的話。
龐雨又點點頭,龐丁這話也是他教了說的,先就把調子定了,帽子扣得越大越好,這樣他越能占據道德高地。
接下來又點了幾個隊長發言,幾人自然不敢為逃丁說好話,紛紛對逃丁破口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