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鐘聲傳出,紫來橋上一個小隊的壯丁面面相覷,那幾個兵爺說的話,他們絲毫不敢違背,畢竟是兵部那么大的衙門。
紫來橋是城壕上唯一的通道,龐雨專門在這里設卡,就是起到掩護城門的作用,避免被流寇突襲九六,橫木路障可以控制他們通過的速度,橫木朝外的一面上還嵌著許多鐵釘,防止被人輕易推開,而此時卻整個處于半打開的狀態,幾乎失去了作用。
兵爺讓放開,鐘聲又要讓布防。這里的壯丁大多來自農村,平時生活比較單純,很少處理這樣的問題,一時失了主意。
橋前還有些百姓,后面則是一長列的馬車,車旁站著馬夫,他們聽到鐘聲,都留意起城墻的動靜。
東作門墻頭上人聲嘈雜,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那壯丁隊長沒想到主意,飛快的往東作門跑去,準備向城頭請示。
后面排列的第一名馬夫見狀,轉身給后面的馬夫大幅揮手,接著往身邊車篷上用力拍了三下。
前后數十馬車上的布簾瞬間掀開,身穿紅衣手握腰刀弓箭的流寇魚貫而出。
為首的馬夫將駕車位上的布墊一扯,露出下面的騎弓和箭袋,左手取弓,右手已經套好扳指,上箭拉弦如呼吸般自然。
那些壯丁剛注意到有紅衣人出現,第一支箭已經嘣的離弦,直奔第一道橫木處的為首壯丁。
疾飛而來的弓箭貫胸而入,箭桿隨著箭頭那壯丁連聲音都沒發出,往后倒退兩步,搖晃一下后迎面撲倒。
其余壯丁還未反應過來,連續的箭支帶著風聲呼嘯而來,橋上慘叫悶哼練練響起,
血肉飛濺,前面排列的百姓尖叫著四散逃跑,下車的紅衣人并不追殺逃散的百姓,但遇到擋在路上的揮刀亂砍,東橋頭上瞬間尸橫遍地。
橋上殘留的壯丁驚慌失措,他們的隊長剛到東作門下,橋上處于無人指揮的狀態,眾人拿著刀槍在原地驚叫,不知如何是好。
紅衣的流寇殺散百姓,領頭的數名兇悍流寇滿臉血污,向著橋頭蜂擁而來。
面前最后一個百姓撲在橫木上,不顧上面的鐵釘,想要翻過來,猛然一道刀鋒閃過,他的頭顱從身體上分離,在空中飛出一道淌著血滴的弧線,橫過橋面噗通一聲落入橋下河水中,殘留的軀體仍保持著趴在橫木上的姿勢,刀鋒此時才停頓在空中,是一把六尺五寸的長刀,血水正從刀刃滴下。
后邊一個壯丁尖叫一聲,扔下手中的短矛調頭就跑,其余壯丁跟著四散而逃,其中一個伍長的手腕上還掛著銅鑼,他的棒槌不知掉在何處,只知道亡命狂奔,連鑼也顧不得敲。
那正要返回的隊長剛好見到這一幕,轉身朝著東作門狂奔,揮著手大喊道,“快敲鑼!”
成群紅色的流寇從路障大開的缺口沖過橋去,見那隊長在逃命,當先幾名流寇停步拉弓,朝著背影就射,只有兩箭射中隊長背部,其中一支竟滑開去,另一只插在背上,那隊長悶哼一聲,竄進了一條往北的巷子,那箭竟然絲毫沒影響他的行動。
東作門上能清楚的看到紫來橋頭,頓時一片喧嘩,銅鑼聲立刻響起。到此時為止,龐大班頭用馬快、了望哨、橋頭堡設置的三重前置防線已盡數失效,桐城只剩下最后的一道防線:城墻,依然開啟的向陽門就是這道防線此時最大的漏洞。
其余流寇毫不停留,紅色的人流往南轉入紫來街,直奔向陽門。
……
向陽門前,眾人也正不知所措,昨日演練時候已經說得明白,戒嚴期間鐘樓取消了夜間報時,但凡敲鐘都是全城戒備的意思。
原本剛得知流寇離去,眾人正在興高采烈,沒想到此時會敲響鐘聲。
姚動山此時是向陽門最高職位者,他本該在城樓指揮,但壯班操練不久,各人的隨意性都比較大,他便按著何仙崖說的留在門口,盯著那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