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緩緩經過幕友身邊,兩人目光對視一瞬,已錯身而過。
江帆不緊不慢的走出大堂,從甬道出了大門。
江帆長長舒一口氣,背心早被汗水濕透,他掃視一遍街上,門前人來人往,那群幫閑青皮仍在八字墻。
他從未覺得幫閑和青皮如此親切過,左右看了一下,江帆連客棧的馬也顧不得取,直接從南邊出了城。
宿松在長江邊不遠,路上到處是塘湖和圩田,道旁遍植柳樹。
江帆無心觀賞,路上一直不敢停留,連著轉了好幾個彎,不停的回頭觀望,確定沒有人在跟蹤后,江帆才一屁股坐在了路沿上。
呆坐片刻之后,江帆突然捂著臉痛哭起來。
好一會之后他才停止,仰頭喘息良久,看著灰色的天空喃喃罵道,“這天殺的世道!”
…
“你這天殺的狗才!我本叫你拿銀子與他,如今叫他走脫,這,這,后患無窮啊。”方才搏殺現場不遠,宿松縣衙后宅的書房中,一名身穿六品官服的文官手指不停的顫抖,指著面前的幕友低聲怒吼道著。
幕友埋著頭急道,“便是百兩銀子與他,日后還是個把柄,多少銀子都填不了那些賤役的貪欲,也是后患無窮,小人也是為大人長遠計。”
文官揮手在幕友頭上亂錘,邊錘邊罵道,“長遠計,老子叫你計!看你怎計的!”
他滿臉驚怒,顯得面目猙獰,隨著他的動作,連他官服上補子的鷺鷥似乎都要撲出來咬人一般。
幕友不敢反抗,也不敢抵擋,縮著頭任由文官毆打,文官越打越氣,怒吼一聲用力捶下。
“哎呀!”
文官剛好砸在堅硬的頭頂,捂著右手慘叫一聲,
幕友頭腦一陣眩暈,隨即又恢復過來,見腦袋又闖了禍,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哭著道,“小人不敢動用衙中人手,只用了大人帶的馬夫和門子,小人先在堂上偷望過那人,也不甚強壯,想著兩人怎也能勒死了他,豈知他身上還有小刀,哪有馬快帶著把小刀的。”
“人家桐城出來幾百里地,不帶把刀防個賊么。”文官舉起手要打,忽感手上還痛,連忙把手放下,提腳猛蹬那幕友。
幕友被蹬得往后退了兩步,他不敢靠近,便留在原處。
文官怒罵道,“狗才你還敢躲,給老子站過來。”
幕友側著身子期期艾艾的過來,文官又一腳,幕友悶聲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