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很快打開,一名小廝出來客氣的道,“貴客何事?”
“請問此處是否薄鈺先生府上?”
小廝打量龐雨兩眼,“不知貴客從何來?”
“在下是安慶軍中人,巡撫軍門的馬先生介紹過來的,聽聞薄先生在為張大人制造銅炮,特來向先生請教。”(注1)
小廝臉色一緩,輕輕拉開門頁,帶頭往里走去。
龐雨信步走入,與一般人家確實不同,園中堆滿木架,還有各種鋸子、錘子等工具。地上赫然擺著一門銅炮,就這么隨意的放在院落中。
一個三十左右的男子正坐在院中,手中抓著一個叆叇,他抬頭看向龐雨,眼神迷茫了片刻,似乎還沒從思考中脫離出來。
那小廝站在男子身邊低聲匯報,龐雨見老老實實的行禮道,“晚生安慶守備龐雨,見過薄先生。”
薄鈺眨眨眼睛,似乎回過神來了,連忙站起來道,“原來是守備官,可是來問炮的。”
“是來向先生請教的。”
“先前張大人聽聞流寇入境安慶,立刻安排小人制作銅炮,說要以備安慶守城所用,小人趕制近月得成一門,聽聞流寇又退去了,巡撫衙門便再無下文,還以為張大人不要了。”
龐雨客氣的笑道,“張都堂一方封疆,說過的話那便是算數的,制成的一定會要。當日是為安慶而制炮,便是在下所領人馬用炮,張都堂讓我先過來看一看。”
“守備官往這邊來。”薄鈺有些激動,連手中的叆叇都沒放下,便領著龐雨到了那門大炮前,自豪的指著那門炮道,“龐守備你看此炮,炮身長六尺,用彈五斤,用藥三斤,在城外操炮一次,在三百五十步外留下炮坑兩處,若是擊中了人,必是四分五裂之下場。”
龐雨一邊聽著一邊蹲下細細查看,此炮身管粗壯,炮耳用鐵箍固定在炮架上,炮架卻十分低矮,就像龐雨剛才坐的那個四輪車一般,這樣使得這門火炮與龐雨印象中的前裝火炮有很大不同。
“薄先生此炮甚為精良,但這炮架為何如此之低,若是要在官道行動,這輪子還沒車轍印深。”
薄鈺自信的道,“此炮主要為守城所用,都在城墻之上移動,在下在蘇州城墻上去看了,都阻不住這輪子。而且此形制,也是按照泰西紅夷炮的炮架,遼東用得合適,定是錯不了的。身管盡為青銅所成,便有一大便宜,可用鑄造農具的鐵模制炮,不分四季,也不需費時晾干泥模。”
“原來如此,不知此炮重量多少?”
“千斤有余。”
龐雨看完心中有些底,他對這種前裝炮的知識都是電影上看來的,唯一能說得上的就是外形,至少炮架必須改進,否則基本談不上機動力。
“薄先生這炮制得甚好,但所有東西最優先的一點是滿足需求。如今流寇退去,在下覺得制炮的用途應有些變化,首要便是重量和炮架,不但要輕便,還需要堅固,我需要它能在官道上每日行進五十里,至少持續十日以上,能用最多四匹馬拉動,兩匹馬最好,炮架和炮身能方便的拆卸,便于裝船卸船,炮身上要有用于吊裝的掛件,而且價格要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