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無力再蹬動,旁邊一個人影踩著馬身沖了過去,追趕前面崩潰的流寇,吳達財趕緊跟在后面,踩在馬身上時一個不穩,跌在那堆腸子上,有股難聞的腥味。身后的矛兵已經從旁邊跑過,吳達財無暇清理,帶著滿臉血污趕緊跳起追趕。
他沒有任何累的感覺,精神極度的亢奮,前面的人影很熟,是那個歪臉,他已經追上流寇隊尾,這一段的流寇還沒潰散,但逃竄的廝養和他們堵在一起。
歪臉第一個趕到,他的藤牌已經不見了,只剩一把腰刀,照著那些混亂的廝養亂砍亂殺,等吳達財趕到時,歪臉的腰刀刀刃只剩下半截,歪臉渾然不覺,揮動著那半截的腰刀還在瘋狂砍殺,刀身血紅,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隨著歪臉的揮動灑出串串的血水。
矛兵隨后趕到,照著毫無抵抗的流寇排槍刺殺,這一小段官道成了殺戮地獄,混亂的步騎兵堆在一起,受傷的馬匹在地上拼命掙扎,隨著它們的掙扎,一道道血箭噴射而出,路面上血流成河。
廢墟前后的流寇亂成一團,各自往反方向逃竄,但前后都有阻擋,南邊的一些馬兵前后受敵,慌不擇路的策馬跳入了水田中,有了帶頭的之后,后面許多擁堵的馬匹跟著往水田中跳下。
大部分水田已經收割,有些多余的稻草漂浮在水田上,水下被農民踩出無數的泥坑,許多馬匹跳下之后站立不穩,將騎手摔入田中,這些流寇多半來自北方,少有種植水稻的,對于水田毫無經驗,徒步的流寇在水田中步履維艱。
……
蔣國用臉上青筋暴起,又有一名第二局的士兵轉身逃回。
“迎面來者,皆我之敵!殺了!”蔣國用嚎叫一聲,前排幾名長矛兵齊齊出槍,將兩名潰兵殺死在陣前。
這已經是殺死的第四名潰兵,前方官道上,人和馬的頭擁擠在一起,四周水田散布著雙方的士兵,落水的馬匹在淤泥中掙扎。
兩名潰兵正從水田中往回逃,蔣國用朝著后面的箭隊吼叫一聲,一排弓箭飛出,水田中的潰兵大聲慘叫,倒在水田中掙扎,周圍的泥水很快現出了紅色。
蔣國用已滿頭大汗,他能感覺到陣列周圍士兵同樣人心惶惶,他的視野有限,看不到前方全面的戰況,只能聽到喊殺震天,震撼著每個人的神志。
現在全靠平日訓練出的紀律性約束,不知還能支撐多久。后方還有第三局,同樣得到了殺潰兵的命令,這狹窄的官道上無路可退,如果自己退回去,也照樣會被殺死。
前面第二局的士兵還在堅持,有旗隊長和隊長在大聲指揮,這些參加過桐城守衛戰的老兵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最前面的驚馬被擋住后,后面的馬匹失去了沖擊力,但雙方堆積的尸體有一人高,完全堵塞了官道,第二局前進不得也無法后退,形成了一個僵局。
蔣國用不知道是否該帶矛兵從水田繞過去,但又害怕一旦進入水田,第二局無人督陣,就會完全崩潰。
正在不知所措的時候,前方山崩海嘯一般,蔣國用來到路旁一張望,官道上所有的流寇都在逃竄,密密麻麻的人影跳入兩側水田。
整個北峽關外的盆地人喊馬嘶,無數流寇在水田中往北掙扎逃命。
蔣國用興奮的一拍手,“下田繞過這段,上官道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