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靠著火炮打回了氣勢,如果貿然派人去抓那活口,又中埋伏的話,對他軍隊的士氣有極大損傷,以后的作戰中就要花更多力氣恢復士兵的信心,所以他要確認馬兵已經撤退,才會派人脫離大陣去抓活口,就是不希望再有傷亡,把士氣維持到此戰結束。
所有士兵都看著那跑向坡頂的騎兵,零落的馬蹄聲在斜坡上回響。
那騎兵繞了一下,從坡的北側向上,這樣有危險時可以不用調頭,直接往原路返回。他小心翼翼,在馬上站起張望,慢慢接近了坡頂。
此時他突然弓下身體,把馬頭往左一拉,朝著馬股上用力一鞭,飛蝗般的箭支從坡后射出,剛好從他頭頂飛過。
十幾名馬兵的身影出現在山脊線上,嚎叫著向著那哨騎追擊。
哨騎把身體趴得很低,悶頭策馬狂奔,后面的馬兵持著騎弓,無法像他那樣極速沖刺,眼看那哨騎要回到箭隊掩護的范圍,馬兵紛紛開弓放箭,十幾支箭矢飛向哨騎。哨騎身體抖動了幾下,但絲毫沒有停留,馬匹嘶叫著沖回了陣線。
幾個刀盾兵接住那哨騎,龐雨才看到他背上插了三支箭,馬股上兩支,立刻叫來輔兵將他帶去后排處理傷口。
那十多名流寇馬兵眼看守備營陣列嚴整,在步弓射程之外匆匆轉向北側,拉起那名受傷的流寇遠去,臨走還把地上一些能用的兵器撿走了。
這次守備營的步兵陣只是微微騷動,但所有人都嚴守陣線,也沒人大聲叫喊。
估計這次流寇應該是真的走了,他們竟然在同一個地方埋伏兩次,若是剛才龐雨一個不小心,又要被這些狡猾的馬兵打個措手不及。
就這么原地又呆了半刻鐘,龐雨再次派出哨騎打探,附近的馬兵確實都撤走了。
龐雨總算也送了一口氣,叫過郭奉友道,“傳令各局,按小隊依次會干糧,百總統計死傷,新兵照料傷員。哨騎派人去通知輜重隊,就地放下糧草,空車過來接送死傷士兵。”
這一仗守備營死傷比流寇多,雖然守住了陣線,但最后連是跟誰打的也不知道。龐雨自己知道是打了個敗仗,只是算敗仗里面死傷少的。若非守備營對紀律的嚴苛訓練,今日必定一潰千里。
流寇騎兵在野外的狡詐和技巧,都不是他這支新軍能比的,這些馬兵充分發揮了騎兵對步兵的優勢,雖然守備營死傷不算慘重,但龐雨已經不敢繼續向前,百余名馬兵將守備營對流寇主力的威脅輕易化解。
等到各局陸續喝水吃干糧之后,龐雨召集一眾軍官,安排了撤退的序列,由龐雨親自帶著第三局殿后,守備營灰頭土臉的往北峽關撤退。
……
桐城城外一陣陣哭聲,紫來橋外的官道上擺放了上百具覆蓋了被單的尸體,都是桐城籍的陣亡士兵。其中以第三局最多,舒城山口之戰中箭的人不少,立刻斃命的卻不多,但返回北峽關的路上一路勞頓,有些傷員的傷勢加重了。
城外不斷有家眷前來認領,由龐丁和蔣國用負責接待,除了發放撫恤之外,還要一一將尸首送回鄉去安葬。
城內的百姓圍在四周,從去年以來,桐城百姓見慣了死傷,最早龐雨拉一車腦袋進城的時候,滿城百姓驚駭莫名,現在擺幾百個腦袋,都沒人愿意多看幾眼。
雖然守備營損失慘重,但北峽關一戰斬殺流寇五百余人,繳獲坐騎一百七十匹,木橋河上水位不高,由于龐雨在小關鋪的耽擱,很多真寇逃入了山區,之后龐雨忙著搶奪戰利品,大部分沒能俘虜,但這些流寇入山之后能否幸存,也在未知之數。
俘獲的數千人中,只有戰場上抓住的兩百余人是真寇,其中包括馬兵和廝養。其他脅從之中,挑選出有手藝的人有兩百多,其他大多釋放,讓他們往廬江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