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邊嚎叫連天時,龐雨從營門進了校場,先到達的余先生和薄鈺連忙迎過來。薄鈺看著瘦了些,但精神比在桐城時好多了。
今日龐雨招了薄鈺過來,是準備建立守備營的炮隊,從預備營挑選了幾十名手腳靈活的士兵備選,讓薄鈺來看看哪些比較適合作為炮兵。
龐雨滿面笑容的道,“薄先生在安慶過得可好?”
“哎……托龐大人的福,吃住都慣了,這制炮什么都不缺,工坊的人手也都夠了,安慶所制第一門銅炮炮身已畢,只待試炮后裝車架,比第一門炮時順遂了許多,只是離家久了,怕家里人擔憂。”
“那先生把家里人接來便是,一門炮還遠遠不夠,本官需要繼續制炮。”
薄鈺呆了一呆道,“大人可用照著多做些鐵模,絕不耽擱。”
“目前兩門炮仍是大了,是以車架反復試驗仍是難以完善。守備營的作戰對象就是流寇,上次在北峽關的交戰先生也看到了,我不需要打兩三里的炮,只需要在百步距離平射壓制流寇的弓箭,能在戰場上移動,身管可以短一點,但重量一定要輕,炮架要大,今日本官正式向薄先生再定制新的銅炮。”
“不要兩三里?”薄鈺皺眉道,“但如今制炮都學紅夷,紅夷身管空徑比為二十出頭,太短便成了大將軍,況且射遠越長,那威力方可威懾賊膽。”
龐雨搖搖頭,他對古代的火炮了解不多,有一個影視劇中的大概印象,知道外形什么樣子,至于到底做多大的口徑、用多少藥量就一概不知了,但他很清楚自己的需求,而且從薄鈺的反復試炮中也能看出,滑膛炮打遠點沒有絲毫準頭。
“先生就按本官說的做。”
薄鈺一臉為難,“在下家小皆在蘇州,這久出不歸總是不妥。”
龐雨眼中流露出悲天憫人的感情,看著薄鈺的眼睛認真的道:“如今流寇復入河南,中原處處烽煙民生維艱,或許不久即將入寇安慶,正是先生奮身報國之際,本官收到的消息表明,流寇此次志在江南,準備于安慶奪船渡江,江南安危系于安慶,先生豈可于此時棄安慶百萬生靈于不顧。”
薄鈺張大著嘴巴,上次流寇進犯廬州安慶之時,江南民間恐慌,時局紛亂之時各種傳言甚囂塵啥,不乏流寇渡江之類的謠言,加上去年的安慶民變,薄鈺雖遠在蘇州,也已經在精神上受傷兩次。這次從龐雨口中說出來,顯然更有可信度,而且龐雨還穩穩占據了道德制高點。
龐雨自然是張口亂說,只是要留下薄鈺,對付薄鈺這樣的知識分子,對龐雨沒有什么難度,第一句就吧薄鈺嚇住了,若是流寇過了江,蘇州自然也就保不住。
“薄先生大才,舒城山口一戰,賴先生所制火炮一炮退敵,正顯出火炮之威,本官已經取消了中軍箭隊,以后的遠距離打擊全靠火炮,先生多造一門炮,或許就因此制勝。本官會大量訂購,工坊給先生兩成的頂身股,只要是工坊制出的器物,賺的銀錢都有先生兩成,這不光是生意,也是報國,守備營殺賊報國,先生是制器報國。”
“這……”薄鈺還是第一次聽到制器報國,一時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先生不必擔心器物不足,本官不但需要炮,還有許多軍需,火槍、火藥、鎧甲、遠鏡。”龐雨說到這里,從懷里拿出幾張紙,“這是本官畫的遠鏡光路圖,請先生指正。”
薄鈺驚訝的接過來,他才想起當時龐雨說過要畫光路圖,到安慶之后一直忙著幫龐雨籌建制炮工坊,混把這事忘了,沒想到龐雨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