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萬民流離,江上每日仍有和州被難百姓的尸體順江而下,我輩為官一方,所食所用皆百姓膏血,豈容流寇殘害黎民。”
堂上嘭的一聲脆響,龐雨知道是張國維在敲堂木,配合他這番義正辭嚴的發言,此時他無論下達什么命令,下面的人沒一個敢推諉。
“接盧總理軍令,要江北抽調可用之軍追擊流寇,龐守備,流寇是否確實向滁州去了?”
龐雨連忙上前一步,“回大人話,流寇擋住了往北的方向,但屬下派哨騎從浦子口往**查探,未見流寇蹤跡,之后繞道東葛驛,確認流寇正向滁州行軍。”
張國維點點頭,看著堂下道,“報國之時便在眼前,堂中諸將,可有自薦追剿流賊?”
一眾文官偷眼往幾個武將看過來,其中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張國維一番話,跟文官沒有任何關系,最后還是得落在幾個武官身上。
龐雨在心中暗罵了一句,搶在那張若來之前拱手大聲道,“末將愿往,為天下百姓除此大害!”
……
宣化渡口上,龐雨再次站在最下面一級臺階上,正在朝著離開的漕船拱手。
張國維剛剛離開,他過江來走了一趟,給朝廷的塘報報上去,就是親自給江浦解圍,以后他的人設會增加一項善用兵。
不過他給龐雨挖了一個坑,追擊流寇的差事,毫無意外的落在安慶守備營頭上,江游擊和張若來被命令留守江浦,以防流寇突然返回。
但張國維將帶過江的標營派往了**,準備從**調一支隊伍,在東葛驛與龐雨匯合后,作為龐雨的向導共同前往滁州。龐雨不知道為何不派江浦的張若來,張國維肯定有自己的考慮,或許**那將領對滁州一帶更熟悉。
侯先生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大人真的要去追流寇?”
龐雨保持著笑容,繼續對著江上保持拱手,口中低聲回道,“不去就得罪了張都爺,這守備官都保不住,去是一定要去的。”
侯先生遲疑著道,“此次在浦子口殺了那許多老賊,八賊一伙肯定恨咱們守備營入骨,那高疤子數十營合在一處,一旦咱們孤旅追擊,被他們返身圍了,不知有那支官兵能來救咱們,我守備營千余兵馬恐怕……”
“咱們走慢一點便是,流寇都是馬兵,追不上是情理之中的。”
侯先生嘆口氣,“流賊往滁州去了,咱們跟著過去,便離大江越來越遠,河塘少了之后,那流賊馬兵便兇惡得緊。巡撫衙門所給的,不過是雷港一個把總,但雷港以前本是安慶守備駐地,因流賊猖獗改安慶守備于府城,說起來應還是守備管轄的,物歸原主卻還要大人火中取粟。”
龐雨沒有解釋桐標營的事情,雖然有交易可做,但他明白在張國維的眼中,自己只是一顆棋子,這是地位的差距確定的,龐雨并未覺得自尊受損,從條件來看,守備營展示的實力,才讓張國維提出交易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