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點慢點,到河邊了,把筏子放一下。”
帶隊的鐵匠低聲叫了一聲,眾人放下筏子,蹲在地上等候。
“出氣那么重干啥,水聲都聽不到,給老子憋著。”
唐二栓閉上嘴,在原地張望一番,營地的火光已經在一里外,但他并不太緊張,因為這樣的田埂地形里面,流寇騎兵不可能晚上出動,河岸邊應該也沒有流寇的伏路兵。
清流河對岸的東北方向,有不少的火光,顯示出流寇在那里集結,唐二栓對這次偵查任務一頭霧水,他們不知道滁州的具體位置,只知道順著清流河走就能到。現在看火光的情況,那里流寇不少,能不能順利到城下
前面已經聽得到水聲,看來河道不遠了。
“不過河的過來,把筏子放到水里。”
百總的聲音響起,幾個過來下苦力的陸戰兵抬起筏子,過得一會聽到嘩嘩的水響,已經是到了河中。
唐二栓緊張的道,“百總,咱們是要到城墻那里看嗎,不然咋知道流寇有沒有破城。”
“不用貼到城墻懂不懂,若是破城了,流寇一準都去城里住,外邊最多剩下些廝養,咱們只要看他們城外人多不多,有些啥人就成了。”
唐二栓哦了一聲,百總果然不愧是百總,就是比他聰明一些。
即便百總很聰明,但唐二栓仍是不放心,白天的騎兵突襲給了他巨大的精神打擊,最后雖然打死了一個馬兵,壓力稍有舒緩,但還沒有完全釋放,晚上好死不死又被選中去過河偵查。
“不是抓到兩個流寇傷兵,審問他們不就成了。”
“一人說北面有官兵來,一人說是還要攻滁州城,龐大人信誰的?北面是否真的有官兵來,是誰來了,來了多少兵馬,你能告訴龐大人否?”
唐二栓頓時語塞,看來這一趟不去也得去了。
夜間渡河有很多危險,清流河河道平緩,他們所在這一段,屬于清流河的中游,冬季時裸露出大片河床,但并未斷流,中間水深并不清楚,冬天落水的話輕則哨探失敗,重則丟掉性命.
過河之后是完全陌生的東岸,不但道路不熟悉,還可能遇到流寇的夜哨。
四周黑漆漆的,遠處則火光閃耀,讓這個冬夜莫名的有些離奇的意味。
“走了,過來上筏子。”
……
滁州城上燈火通明,城外東南方向清流河的一片河灘上,四個陸戰兵趴在蘆葦樁里,周圍的蘆葦都被流寇割光了,只剩下些樁頭。
他們過河還算順利,唐二栓的左腳浸了水,上岸后發現馬皮囊里面沒準備鞋子,打著光腳走了大約六七里路,但他從小就沒鞋子,腳底的老繭比鞋底還厚,除了冷之外暫時還沒其他影響。
鐵匠百總收起遠鏡,壓低聲音對幾人道,“城頭有燈籠,滁州沒破,五里橋上有流賊步卒往來,橋下有火把……流寇的馬兵,五里橋下能過人馬,此處河水一定是很淺,一定要記著。”
唐二栓瞇起眼睛也看不清滁州城頭,只看到一道亮光,五里橋下更不用說了,完全一團迷糊,他不知道百總手里面那東西是個什么法寶,竟然能看那么遠,他也不敢開口要來試一下,他感覺這種法寶不是自己能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