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兵的聲音從屋外回來,“少裝了,你分明知道人都被謝司隸調去搜山了”
“給我點水”
過了片刻后,另外一個瘦些的火兵返回來,遞過來一個扭開壺口的椰瓢,吳達財不及道謝,不停的往口中灌。
“人手不夠,你自個喝水,咱們全營只有一個會接骨的醫官,那邊排著五六個人,你還得等。”
吳達財感激的點點頭,看著那火兵走了出去,火兵是軍中地位最低的群體,平日在自己的局里面,吳達財也是不正眼看他們的,現在卻幾乎成了掌控生死的人。
“真不該傷了。”悶熱的房中只剩下吳達財,身上痛得厲害,心中有些后悔該聽旗總的,如果守在橋頭,就不會被馬撞,也不會被踩斷了腿。
他自己喝了一口水,由于躺著喝,又灑了不少,他調息了好半晌才恨恨罵道,“你幾個混蛋,看老子不收拾你們,當流寇一樣收拾。”
日頭西斜,通往二郎鎮的驛路上,楊學詩騎著一匹繳來的坐騎仍在趕路,北面的田地和丘陵中,還能看到從車馬河逃散的流寇,很多還是紅衣賊,他們沿著鄉間
的小路逃跑,在丘陵間時隱時現。這些流寇大多都是老營兵,若是在平時
,是絕佳的殺老賊的機會,但龐雨給了嚴令,先救援二郎鎮,中途不得耽擱。他現在要考慮的不是攔截這些逃走的老賊,
而是如何用炮兵對付那上萬的流寇。在車馬河收羅了一群步兵之后,楊學詩先去救援了陳如烈,戰場周圍已經到處是流寇的潰兵,墨煙鋪來的流寇馬兵看情形就知道已經戰敗,立刻士氣全無,炮兵
只打了一輪,馬兵便奪路而逃,兩百名步卒在后面沒命的追。接著便來親兵司一起救援二郎鎮,隊伍里面有兩個把總,楊學詩代表龐雨帶隊,負責作戰的決策,楊學詩抬頭看了看,莊朝正正在前方帶領鐵甲兵,從車馬河到
二郎鎮十里路,一路上不斷有鐵甲兵掉隊,現在已到達墨煙鋪外,能堅持到這里的鐵甲兵不到一半。騎兵司在最前方,實際只有一百多騎兵,他們已到達墨煙鋪街口,根據哨騎先前的情報,墨煙鋪已經落入流寇手中,里面有步卒守衛,但出乎楊學詩的預料,騎
兵只遭遇了輕微抵抗,少量流寇步卒稍一接戰,立刻朝西北方落荒而逃。“楊司隸。”陳如烈策馬迎面過來,“墨煙鋪的流寇事先已撤退,定是已得知車馬河戰敗,二郎鎮的大股必定也在撤退,騎兵司可以不必等咱們步兵,先行突擊擾
亂流寇。”
楊學詩叫過莊朝正,三人簡單商議便確定了新的計劃,陳如烈立刻帶領騎兵疾行,兩里的路程轉眼即到。陳如烈舉起遠鏡,日頭下的二郎鎮外一片喧囂,成千上萬的流寇正在撤退,鎮內街道上積尸遍地,各種兵刃旗幟散落各處,一門小炮歪倒在尸體堆中,在夕照下
散發出幽幽的金屬光澤,第三司的把總旗退到了橋頭位置,仍在飄揚,但沒有看到守備營士兵向鎮外追擊。朝向驛路的方向有兩百左右紅衣的馬兵在戒備,陳如烈收起遠鏡,整場戰役中騎兵司都處于憋屈的狀態,未交戰前邊減員高達四成,攻不下掃地王守衛的墨煙鋪
,在車馬河只能被作為不合格步兵,幾乎成為了作用最小的一個司。
陳如烈一把抽出馬刀,“殺賊”
一百余名騎兵沖下驛路,朝著殿后的兩百流寇馬兵殺去。
入夜后的城河寨外,到處點起了火把,數不清的被俘流寇被集中在一起,一片片密集的人頭。
龐雨大步走過便橋進入寨中,周圍的地面上有許多尸體,還有散落的銀子,但龐雨看也沒看,叫過幾名傳令兵。
“一個獨腳虎還不夠,他只是個小賊首,去告訴陸戰司,今晚不得休整,于土峰寨山后各道路設防,每個路口都要點起火堆,布有弓箭手。”
“把這里的哨馬都派出去,一定要找到馬先生,如果遇到史道臺,請他先到舊縣里。”“讓謝召發部署明日的軍務,命騎兵司、親兵司加強偵防,若有可乘之機,當發動夜襲,明日一早攻擊隘口,如攻擊順利,應推進至隘口進山處,并于此處設險據守,阻斷殘余流寇進山通道。第一司及陸戰司繼續清掃土峰寨以北山地,以抓賊首為第一要務,對那些步卒和廝養,不要隨意砍殺,愿意投降的一律押回土峰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