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鎮撫兵都是不茍言笑,很少和其他人交談,下命令都是冷冰冰的,這個鎮撫兵不拿竹條出來抽打都算好的,能開口關心兩句,已經是破天荒了。稍微動彈一會之后,莫琦云逐漸挪動腳步,鎮撫兵從屋檐下提了一個巡營燈籠,兩人緩慢的向女營行走,各處的燈籠大多被打熄,偶爾存留的也十分昏暗,在黑
暗中如同鬼火飄動。
地上滿是積水,幾乎沒過了腳背,走動間一陣嘩嘩的水聲中,突然傳來喵嗚一聲微弱的叫聲。莫琦云停下腳步,后面的鎮撫兵也停了下來,天空又一道白光,借著這瞬間的光亮,狗洞前一只全身濕漉漉的小貓出現在眼前,由于毛都濕透貼在身上,看起來
特別瘦弱,卻顯得兩只眼睛又大又亮,正在瑟瑟發抖。
天空白光消失,黑暗中小貓的兩只眼睛清晰可見,莫琦云蹲下身去,小貓又叫了一聲。
莫琦云愛憐的將小貓捧起,小貓在手中不停的抖動著,他轉頭朝著身后提著燈籠的鎮撫兵,“鎮撫大人,我能留著它嗎,這么大的雨,會冷死了它。”
“軍律除造冊的牲口之外,營中不得收留任何牲畜。”
小貓仍在手中抖動著,莫琦云失落的埋下頭,卻聽那鎮撫兵聲音又響起,“不過天色太暗,我沒看到你有沒有帶著它。”莫琦云愣了一下,驚喜的抬起頭來,就仿佛滿天的烏云中,看了劃過的一束光。借著燈籠的光線,她能看清鎮撫兵的面孔,眉眼顯得很方正,配上高大的身形,
頗有種鎮撫兵的威嚴,但神情中又帶著燭火的溫暖。
莫琦云心頭跳了兩下,趕緊低聲說道,“謝過鎮撫大人。”
當下將小貓藏到袖子里埋頭前行,片刻后已經能看到女營門前的燈籠,鎮撫兵將在那里與哨兵交接。
“我與哨兵說話時,你直接進門去,就不會被發現。”
莫琦云有些緊張,畢竟是違反軍律的事情,只是點了點頭,她忽然記起什么,抬頭對那鎮撫兵道,“還不知你貴姓。”
鎮撫兵臉上浮現出溫暖的笑容,“我姓崔。”莫琦云在心里默默記下,到了崗哨前,崔鎮撫去了交接,莫琦云揣著小貓飛快的進了大門,期間小貓還低聲叫了一聲,崔鎮撫故意說得很大聲,那哨兵果然沒有
留意到。
進了住宿的院落,她心頭的大石才放下了,這個小院里面的紀律沒那么嚴,她知道有女子養了鳥,并沒有人來管。
莫琦云用手摸了摸袖子里濕漉漉的小貓,“蔣姐姐走了,就你來陪著我,你記著可不能搗亂,讓人家抓到你就慘了,要打板子的。”
說話間推開了寢室門,一進去愣住了,蔣壽的床上竟然坐著一個女子,身形頗為挺拔,聽到門響那女子抬頭看過來,目光十分沉著,沒有絲毫驚訝。莫琦云沒想到蔣壽剛走,司學就安排了新人來,兩人互相打量了片刻,那女子先開口了,帶著點北方的口音,“你是莫琦云吧,是兵房安排我來住此處的,我是新
來的學員,名叫邱翠珠,我問過旁邊的姐妹了,我比你大些,就叫你妹妹可好”
莫琦云愣了片刻,臉上終于浮起了一絲微笑。
樅陽鎮港口,龐雨牽著劉若子的手走過跳板,踏上漕船的甲板之后才放開。這次他從安慶走陸路到太湖再到桐城,沿途檢查軍務,樅陽是安慶的最后一站,目前這里駐扎有水師和陸戰兵,還有便是暗哨司的部分機構,因為這里比安慶隱
蔽,交通和物流卻很發達,人員和物資往來十分方便。
安慶是龐雨的老巢,這一段江面也將是把控最嚴的,光是水師駐地就有三處,目前還在擴張船只,只要結算業務開始,就會嚴密控制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