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雨沒有去坐,“聽聞你今日正巧旬休,我忽然又想起一些貼票和銀幣的事,便來叮囑兩句。”
“倒不是正巧,特意今日休的,大人有什么話就吩咐吧。”龐雨笑笑道,“這個,我想來想去,大銀幣就按一兩適宜,畢竟百姓都習慣了如此,不必照搬西班牙人的八錢二分,另外要注意貼票的生產速度,短期內要在沿江
鋪開,產量不能小了。”“大人定了大銀幣重量,那其他小幣就好定了,便按五錢和一錢做,就不用改來改去了。貼票的事工坊那邊已經說過了,第一批照兩百萬兩發出去,也就是幾種面
額算下來不足十萬張,工坊做來不難。”
“那就好,這兩件事對安慶營萬般緊要,還請周姑娘多費心。”龐雨說完環顧一番院內,“此處確實比碼頭上清凈,只是你單獨住在此處,不知周圍可太平。”
“這左近的人大多在秦淮河邊營生,比他處有錢些,一向也都太平。”龐雨轉了一圈,沒有去坐那把唯一的竹椅,而是直接在屋檐下的條石上坐了,“眼下太平是因為銀莊以前只存銀,官貸這類賺錢的生意沒碰,跟城中其他銀莊各走
各的路,碼頭也沒有按揚州那么干,南京的船埠頭比揚州的有力得多,以后沖突難免,你管著最要緊的貼票,安全也不可大意了,我會讓劉若谷安排的。”周月如沒有在他旁邊坐下,只是看著他,“南京城中再不太平,也就是些小偷小摸,倒是大人返程,免不得又是刀山血海,萬請自個保重,不要分神掛念奴家這點
小事了。”
龐雨不置可否,又掃了一遍小院,才發現墻邊的角落處,還砌了一個花臺,里面種著花草,頗有點小資的味道。
“我打算把現在跟著你的人抽出來,在銀莊中開設一個票幣房,負責制造貼票和貨幣,是歸屬本官直領的,你是愿意繼續主理這票幣房,還是”
“奴家愿意主理票幣房。”
周月如說罷靜靜的看著地面,院中一時安靜下來,龐雨抬頭看著墻角的青竹,笑笑后起身道,“有周姑娘管著我也放心些,那我走了。”
周月如立刻接道,“祝大人和夫人返程平安。”
龐雨對她揮揮手,帶著隨從徑自走出小巷,從桃葉渡到淮請橋不遠,龐雨走得不快,龐丁跟在旁邊沒有說話,他知道此時不是說話的時候。
突然聽得龐雨的聲音道,“這次回去,你也跟著本官每日操練。”
龐丁愣了一下,“少爺真要打韃子去”“韃子這次怕是打不到的,等我們走到京師他們早出關了,但終究也是要打的,倒是流寇那邊,方孔炤另有一個計劃,各部官軍勤王走后,安慶營只留下沔陽港一千人,咱們暗地另派一支人馬,以水軍的名義隱伏于荊門附近,只等張獻忠露出叛跡,便給其雷霆一擊。”龐雨邊走邊道,“這計劃比余應桂可靠,但最大的毛病是缺騎兵,恐怕我就不能把騎兵全帶走,要留下一些在湖廣,但這計劃仍有許多要完善之處。也就是說咱們既要打建奴,也要打西營,安慶這邊還要準備清剿英
霍山區,拿下英霍山區,可以從這里控制三省之地,方孔炤幫咱們下了一步好棋。”
龐丁笑道,“少爺你到底是安慶副總兵還是三省總督怎地哪里都得靠你。”“打韃子就不止三省總督了,北直隸也督進去了。”龐雨嘆口氣,“無論江上生意做得多好,若是戰場上丟了身家性命,一切都成了空話,來南京前各部就開始強化操練,現在大戰在即,本官更要以身作則,你也不要把自己再當個隨從,跟在我身邊難免要上陣,多練一分就多一分保命的本錢,宿松一戰擊潰流寇最強各營
,軍中近來也有些懈怠,需要再提醒了。”
“少爺說練,那我便練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