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反正各家都在往臨清跑,家丁跑在前面,那些營兵也顧不得了,營帳啥的全都丟下不顧,跟在后面跑。”
“宣大兵敗了,他遼鎮又沒敗跑個什么勁。”
旗總剛罵完,外面又響起蹄聲,他在門前探頭看去,大路上連綿不斷地騎兵,許多人的頭盔已不見了,他們連旗幟都全部卷著,不知是哪個將官屬下。眾游騎兵互相交換著眼神,他們之前接到的消息,是宣大軍有約三萬人,盧象升帶領的三萬邊軍都敗了,那還有哪個營伍能當韃子一擊。前面的遼鎮都跑了,自
己這點游騎兵留下來,即便查探清楚了也沒有作用。
楊光第呆呆看著眾人,然后又看看旗總,滿臉的茫然。旗總掃了眾人一圈,過了片刻之后不容置疑的道,“遼鎮的人走了,所有軍鎮都走了最好,建奴就不會防備了。游騎兵本就是踏白之人,別人走了我們偏去。有一
個旗隊在搖鞍鎮了,咱們往威縣北面去,把韃子動向查探明白。”
十二月十四日傍晚,西邊的光亮逐漸暗淡。
威縣東北方三十里鋪,這個以前圍繞遞鋪形成的小市鎮一片殘破,最近幾天沒有下雪,大地成了黑白相間的斑駁,地面上的各種腳印重重疊疊,根本無法分辨。
“余二哥,來了三個騎馬和兩個走路的,邊軍裝扮,外袍帶毛領。”
一個屋頂垮塌的草屋里,楊光第趴在泥胚墻邊,從一個破洞觀察外邊的道路。
余老二湊到另外一個破洞前,只見外面的官道上三個人影,他們間隔頗遠,小心翼翼的沿著道路進入市鎮。
三匹馬都沒有精神,顯然是走了不短時間,三個騎手不停的掃視著道路兩旁的廢墟。
余二哥低聲道,“第一個有辮子,是韃子,用你火銃打。”
屋中另外幾個游騎兵拿起身邊的腰刀和短柄斧,準備好交戰。
楊光第低聲道,“遼鎮也有韃子,別打錯了。”
他們的小隊今日才到達此處,一整天沒有遇到建奴的騎兵,但對游騎兵仍然有用。清軍的營地在縣治附近,他們一定會在營地周圍派出大量哨騎,掌控戰場的情報優勢。建奴懸師入寇,人馬要跟著營地走,哨騎一般不會離營過夜,按照哨騎的
行程,來回一百里能辦到,今天沒有碰到建奴哨騎,說明超出了他們的偵察范圍,尋常判斷清軍大營位置在五十里之外。
但旗總認為清軍營地在五十里內,是因為他們冬季長途跋涉后馬力不支,所以減小了哨探范圍。
旗總打算晚上就住在三十里鋪,從這個方向繼續接近二十里,明天與建奴的斥候交戰。游騎兵也是剛到不久,在市鎮的東北角安頓下來,如果有情況這個方向也好跑,寒夜里面散兵生存能力并不強,而且建奴還不熟悉道路,所以他們夜間活動的可
能不大,出門哨探的建奴此時也已經返營,楊光第已經在收集柴草,準備點火取暖,沒想到天快黑了還有騎馬的人來。
三個騎手走到了市鎮中間位置,距離楊光第他們藏身的東北角還有點距離。余老二拿過一把蹶張弩,這把蹶張弩是從遠哨隊借來的,他們在初家圈遭遇了清軍,對敵人的披甲率有了重新認識,特別是領頭的白甲兵,旗總認為那名白甲兵
有兩重或三重甲,靠弓箭是無法破甲的。
楊光第的那把魯密銃成了旗總關注的重點,每天都要問一遍,休息的時候就要楊光第練習裝填,途中沒有地方增加魯密銃,只能問遠哨隊借了一把蹶張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