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時分,周邊打探的友軍消息表明,各鎮的士兵在陸續返回,有幾個將官也回營了,事態沒有繼續變壞。
營地中逐漸安靜下來,防務部署基本完成,龐雨此時才放下心來,走到帳篷外邊的時候,中軍的燈籠已經點亮,衛兵舉著長長的竹竿在往高架上掛,各部的火兵在煮飯,白色的炊煙在營區緩緩飄動。
周圍的士兵見到龐雨,看起來有些興奮,龐雨活動了一下手腳,知道這些將士對今天發生的事情有些茫然,這個時候光靠那些文書官是不夠的,他派出衛兵去通知吳達財,準備一起巡視營地,檢查防務順便給士兵安心。
吳達財還沒趕來,營門那邊卻來了人,到中軍值班贊畫報完,衛隊長過來低聲道,“報大人,孫都堂來了,快要到北營門,派了家丁先來通傳。”
龐雨趕緊把帽子戴好,指定涂典吏代中軍指揮,然后匆匆往北門趕去,一邊走一邊問道,“除了孫都堂還有誰?”
“還有臨洮曹總兵。”
龐雨走得比較快,因為他不熟悉孫傳庭的風格,上官臨時要來營中,一般會先派人來通傳,讓營伍做好準備,同時也免得發生被維只提前半刻鐘,熊文燦則基本不會臨時來營中,都是提前幾天通知。
今天是特殊情況,龐雨估計孫傳庭也來得匆忙,只能早些去等候,還沒到門前時,已經看到孫傳庭的隊列,這位總督連認旗也沒帶,身后跟著幾十個家丁。
孫傳庭是從東北方向過來,到安慶營地為止后轉向北門,這個方向沒有車架作為營墻,就是標槍扎捆后上面橫放長矛,只是起一個標識邊界的作用,如果不管軍法的話,從任何位置都可以輕松的進來。
但孫傳庭并未擺架子走捷徑,順著北面的營地邊界緩緩行走,一路打量那些營地內戒備的安慶兵,他身后的曹變蛟也在觀察。
此時的安慶重甲兵已經基本批掛完畢,按旗隊布列在營區邊界后,其中間岔部署著小銅炮。一些車架從東墻調動過來,用于掩護這些旗隊的側翼。
孫傳庭停在營門前,沒等家丁過來牽馬就徑直下了坐騎,龐雨剛好趕到門前,觀察了一下孫傳庭的臉色,這位總督擺擺手,制止了龐雨施禮,帶頭向營門走過去,“龐將軍與本官走走。”
龐雨趕緊跟在身后,又抽空和曹變蛟打了個招呼。
孫傳庭一路上沒有說話,走到一隊列陣的鐵甲兵身邊才停下查看他們的甲胄,這一隊都是舊式的鱗甲,有幾名用單手兵器的士兵批鎖子甲,孫傳庭站在一名鎖子甲兵的身邊,仔細的翻看鐵環。
平日龐雨并不讓鐵甲兵披甲,以免其他軍鎮嫉妒,所以全數披甲還是首次,由于情況緊急,也顧不得低調了。
那名士兵不明所以,緊張的看著幾名上官,龐雨對他溫和的笑笑道,“這是勤王總督孫都堂,檢查你的武備。”
孫傳庭仍沒有說話,查看完畢之后又去看了旁邊的鱗甲兵,與巷戰時不同,這些鱗甲兵大多使用長矛,腰間帶著短柄斧或短刀,少部分仍持有刀棍、狼牙棒等雙手近戰兵器。
從一門銅炮前經過時,龐雨以為孫傳庭要停下來,結果孫傳庭徑自就往前走去,一直到了中軍附近,他去看了龐雨的騎兵,與劉宇亮這類文官不同,孫傳庭依次檢查了一個騎兵局所有的旗號,武備只是簡單查看。
這些事情做完,天色已經全黑了,身邊的衛兵都打起燈籠,孫傳庭仍然很沉默,在營區中緩緩行走,龐雨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沒有去打攪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