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將軍為何不直接與孫都堂說?”
“自然是要說的,但勤王軍雖多,可信之人卻不多,在下即便找上孫都堂,最后還是落在曹將軍這里,所以有些話要先與將軍分說更好。”
永定河的河沿上,曹變蛟身邊簇擁著兩百余家丁,這些秦軍騎兵之前一直在打流寇,裝備上同樣強調高度的機動性,全軍幾乎沒有裝備甲胄,又欠餉五個月,被匆忙拉來勤王,千里跋涉之后士氣低落,剛到達的時候是不具備戰力的。
孫傳庭從劉宇亮那里得了現銀,先穩住臨洮營的軍心,一邊指揮這群軍頭的同時,又四處找尋武備,從大城出發時終于給臨洮的家丁湊齊了棉甲,現在對上清軍,已經有了一戰之力,由于之前并未與清軍交戰,這支軍隊的士氣是勤王軍中最高的。
曹變蛟帶點戒備的道,“龐將軍直言。”
“前面那一大股韃子,目前在香河一帶,濟南這路繼續往北,只要過了武清,便與他們合營了,永定河開凍在即,下官想截斷南岸近處的大道,拖著后面的東虜。他們人口車架眾多,營地必定龐大,土硬又無法挖掘壕溝,營地處處破漏,下官想請曹總鎮的騎兵襲擾營地,牽制東虜兵力,不讓他們匯集人馬攻擊我營,只要拖到永定河開凍,至少能讓這些韃子丟棄輜重和人口。”
曹變蛟顯然并未被龐雨說動,龐雨知道自己說的與曹變蛟本身并無多大利益關聯,停頓一下之后繼續道,“我營頂在最前,曹大人所部騎兵在此地就有接應,東虜來攻由我營防守,且無論此戰有沒有交戰,下官都保證曹總鎮能獲得斬級功,只請大人襲擾東虜營地,不讓這支東虜移動。”
“龐將軍如何能保證?”
“我營中便有東虜首級,至少可以給曹將軍五十級真夷,馬匹三十,馬具三十,甲具三十,器械均帶東虜標識,還有巴牙喇背旗五面……”
曹變蛟盯著龐雨片刻,“龐將軍想要拖住建奴多久?”
“三日,三日后河心就會解凍,過不了車架,至少這一路,東虜只能丟棄輜重車架渡河。所有繳獲曹總鎮拿六成,若是沒有繳獲,我可補償給曹總鎮二萬兩現銀,若有繳獲的甲胄器械,安慶營全數轉贈臨洮營。”
“那三日后不開凍,又一無所獲呢?”
“仍是約定的首級、錢糧。”
曹變蛟的眼神終于微微變化,“我只有七百家丁,我怕牽制不住東虜,你還準備找誰?”
“李重鎮。”
曹變蛟只稍稍一想,就知道龐雨的思路,當下點頭道,“只要給他人頭,他該能應承,但他兵少,還得找人馬,
“周遇吉。”
“你私下尋周遇吉,不要被姓劉的知道。只要他摻和的事,就非國家之福。”曹變蛟啐了一口后道,“陜西撫標可以用,用李國政。”
“我不知如何與他打交道。”
曹變蛟簡單的道,“你找孫都堂分派他,我再去與李國政說,你還有銀子的話,給他一萬兩,李國政能打仗,收了銀子能辦事。”
龐雨點點頭,他在德州又靠船埠頭融資了三萬兩,德州的補給充足,龐雨用得并不多,但過了德州之后,船埠頭就不好使了,下一步只能到通州之后聯絡京師,想辦法從京師融資。
現在只管先答應下來,曹變蛟又道,“前面報了,武清縣城有東虜前鋒,他們今日已經過河,濟南過來這一大伙,大小道路都用上,前后長也不下三十里,今日過不了一半,你要截就截他一半,韃子就最是難受。這打仗的事情,一定要跟孫都堂說明白,武清那隊頭處也務必要有牽制,不然他們便從茨州這邊反圍過來,斷了咱們的退路。”
聽話中的意思,曹變蛟已經同意了,龐雨心頭并不在乎被清軍反圍困,即便清軍占了茨州,龐雨也并非是沒有退路,因為清軍拖不起時間,但有了曹變蛟的同意,他大大松了一口氣,“那曹將軍覺得,我們今日便攻過南岸,還是明日過去?”
“韃子今日這般與咱們交戰,便當了和以前一般,天黑就收兵回營,明日仍走武清過河,你今日晚間過去驚動了他們,韃子便有一夜時間調兵遣將,明日天亮咱們才攻過河去,韃子料不到咱們突然會賣力打,他們再調動兵馬,便多耽擱了他半日。”
龐雨想想道,“便如此,今晚我營就駐守茨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