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批包衣和百姓被驅趕過來,在甲兵和莊頭的逼迫下,包衣推動著盾車越過田埂,火炮持續的射擊,鐵彈在堅硬的田野上飛舞跳動,損壞的盾車就遺留在原地,隨著距離接近,安慶營的火炮被大道上的厚重盾車吸引,幾個大盾車更加堅固,但在火炮的打擊下仍陸續損壞,前面兩輛很快被打塌了前輪,推車的包衣損失大半。
損壞的盾車歪斜著癱在陣線上,田地中盾車雖然損失巨大,但清軍有幾乎無窮的人力,靠著大盾車吸引走了火力,這些盾車終于接近到了四五十步的位置,前方就是那些破爛車架組成的障礙,第一批盾車只剩下十余輛,指揮的甲喇章京下令停止。
新的百姓和包衣被驅趕過來,他們扛著重重的糧袋,堆放在盾車后面立刻就走,螞蟻般的包衣不停搬運,絡繹不絕的送來糧袋。
一道由零散盾車組成,不連貫的掩體逐漸成形,并沿著盾車往兩側延伸,后方兩紅旗的甲兵推進過來,一聲號音響過,密密麻麻的箭雨朝著王莊傾瀉過去。
霍爾本見有了掩護,南兵的火炮優勢被大大削弱,才沿著陣線向南,來到王莊東北角位置,過了這里就屬于正黃旗的陣線,只見騎兵往來穿梭,大部分都是正黃旗蒙古的騎兵,他們的盾車數量少,明軍火炮不時打放,地上擺放著二十多具人馬尸體。
北風將村東口雙方射擊產生的白煙緩緩向南拂動,視線逐漸變得模糊,霍爾本瞇眼觀察,這個方向似乎有三門火炮,它們發射的火焰很好辨別,由于煙霧阻擋,重步兵的數量不清楚。
霍爾本還要前往王莊西頭,查看那邊的攻守情況,最后從北側返回,這樣繞著王莊走一圈,掌控戰局的情況,才能跟杜雷和杜度反饋,以選定明軍的薄弱點。他打馬往西飛奔,離開東側視線時扭頭看了一眼,東村口明軍的胸壘上火焰閃動,噴出許多小股的白煙。
……
胸壘上呯呯亂響,火器隊的火銃響成一片。
吳達財的身體往后仰著,把腦袋往后偏在一邊,距離火門位置遠遠的,手指一扣扳鉤,燃燒著的火繩頭落入藥鍋,火門上一道白煙,魯密銃往后一撞,前方煙霧彌漫。
吳達財松一口氣,完成了他的首次火槍射擊,盡管彈藥是火器兵裝填的,火繩是衛兵點的,也是他擺放到胸壘上的,但畢竟最后是由吳達財扣動扳鉤的,前面一片紛亂,到底有沒有打中什么,就不知道了。
周圍噗噗的落下許多輕箭,一支箭桿噗的插在面前胸壘上,吳達財腦袋微微一縮又停下,將手中的魯密銃還給那個火器兵,那火器兵隨即又遞過一支自生火銃。
吳達財接了銃,又按照那士兵說的瞄準,前方那些破爛盾車間,無數人影奔走往來,清軍的組織程度遠高于流寇,能將人力優勢發揮到極致,吳達財第一次開始擔心,清軍可能真的會攻破王莊。
他不知道的是,此時的清軍經過多年應付紅夷炮的磨煉,已經摸索出一套攻堅方法,對于土工作業駕輕就熟,在大凌河就靠著挖坑的土工作業,生生困死了祖大壽。
吳達財對此并不清楚,安慶營獲得的遼東情報有限,大多來自于轉述,這類圍攻的的戰術,卻從未有人提過。
眼前的王莊無法跟城池相比,清軍沒有足夠時間挖坑圍困,但他們可以用類似方法達成目的,使用各種材料降低火炮的殺傷力,發揮自身人力優勢,而減弱安慶營的火力優勢。
現在他們已經接近到五十步內,清軍的甲兵在盾車后集結,持續拋射的密集弓箭讓無甲的民夫傷亡劇增。
那些普通輕箭中,還夾雜著少量帶著火頭的箭,王莊大部分都是草屋,由于之前甲兵在其中居住,并沒有燒毀,大部分還有草頂,村中已經有幾處草頂冒出火光,后面叫喊聲連連,輜重兵和民夫在冒著弓箭撲打,周圍煙霧越發濃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