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朝正在旁邊道,“小人覺得,是那韃子太過殘暴,以致惹下天怒,報應在他們自家身上了。”
“韃子作惡自然有報應,但就怕這瘟病不認人,咱們對此要有預備。”龐雨想了片刻道,“韃子是怎么應付的?”
“凡犯病則不許探視,從濟南北上后他們在途中不停留,犯病的人立刻少了。”涂典吏停頓一下道,“韃子還把瘟病用來對付咱們,前方游騎兵回報,韃子過河之后經過的所有市鎮,塘湖和水井中,都投入了尸體,河西務這里經過詳查,大約三成水井中有老鼠、貓狗等尸體,還有不知何種牲畜的腸肚,沿河漂浮尸體無數,井水和河水都不可飲用,連喂馬都不能用。”
龐雨皺著眉頭,韃子明顯對勤王軍的重視大大增加,之前從臨清北上時,勤王軍是和清軍并行,清軍的撤退優勢無從發揮,現在跟在他們后面,清軍沿途大肆破壞水源、橋梁、房屋等基礎設施,人口殺掠一空,勤王軍在途中無法獲得任何后勤支持,清軍將撤退優勢發揮得淋漓盡致,勤王軍的后勤十分困難,特別是武清城外損失了所有車架和輜重。
南岸倒是繳獲不少,但由于永定河水暴漲,浮橋不太穩定,需要把車架騰空后人力推過橋,重新裝載物資后套上騾馬。
南岸激戰之后晴朗幾天,然后變成了雨雪交加的天氣,勤王軍追擊趕路十分辛苦,都靠永定河大捷的士氣支撐著,但人的體能和精神有自身規律,光靠士氣持續不了太久。
“我們北上的人不多,總共也就三個局,先按孫都堂的命令,不要進市鎮扎營,在遠處尋找水源,所有飲水必須燒過,營區內減少活動,營中各級軍官必須親自查看屬下狀況,凡發現頭頸腫脹面色赤紅的,立刻封住帳篷不得進出,有其他異常的,也先讓他們獨住。”
涂典吏應了一聲,龐雨又對他問道,“孫都堂后續如何部署的?”
“兵部先令宣大陳總督守通州,援督和總監過河西務后追擊東虜,遼鎮從東牽制,但高總監認為兵分則弱,二則是韃子途徑之地瘟病橫生,水源糧食無一不缺,應另尋道路抄前,而非尾隨東虜,他提議去薊州合營再戰。”
龐雨已經研究過地圖,但地圖十分粗糙,平原地區不用多說,但邊墻都在薊鎮的山區里面,他對那里山川地形沒有多少概念,涂典吏同樣也提不出什么意見來。只知道薊州是附近的大城,那里平日駐軍就眾多,應該能提供更好的后勤支援。
幾人商量幾句不得要領,龐雨便讓二人同去部署。
旁邊等候的龐丁才湊過來,他現在負責跟暗哨司聯系,“張麻子傳回消息來,岳托的斬將功被薛國觀所阻,劉中堂下科道論處,皇上讓兵部督促各鎮各營,還要再與韃子大戰,至少要三千首級。”
“薛國觀為何要如此?”
“暗哨司推斷是因為他要對付劉宇亮,不讓劉宇亮分潤大功。”
龐雨點點頭,“還有什么消息。”
“吳昌時說無論如何要爭到岳托的斬將功,馮老先生也是這個意思,吳昌時會隨兵部差官同來,要跟大人你面議。”
龐雨嗯一聲,“這事需要他在京中活動,他來這里有何用?”
“他說除了斬將功,還另有要事必須面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