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增祿對謝召發道,“家眷都在谷城,便不是提前去房縣,否則家眷該先行,流賊喜用諜探先行,劉文秀去的地方,或許才是八賊真要去的。”
謝召發對阮勁問道,“除了房縣方向,漢水下游各城有沒有異常?”
“在漢水下游碼頭發現可能西營的人,但武昌碼頭未查到確實消息。”
“劉文秀之前最擅長用諜探。”謝召發沉吟道,“不是武昌,那他會去哪里?”
……
安慶府城盛唐渡上停滿船只,此前波及江西、湖廣南部的藍田礦工起義已經被鎮壓,周圍的形勢穩定下來,今年開春來的商船便比去年多。
二蝗蟲打著赤膊,頭上捆著汗巾,跟碼頭上的挑夫沒有什么區別,他站在一個竹器店的店招下,眼神向著西側的大江銀莊看去。
銀莊門前人聲鼎沸,許多挑夫抬著銀箱在銀莊前等候,領頭的商賈和船頭有插隊的,立刻引起一陣吵鬧,一些從銀莊出來的人手中都拿著藍色的船旗,他們匆匆下了碼頭,在桅桿上掛起后便離岸下行。
以前這個碼頭上的銀莊生意也不錯,但沒有這么多人和銀子,大概去年十月之后,不用貼票牙行就不準許在碼頭交易,沒有船旗還會被水師攔截,船只一扣就是一個月,之后銀莊聲音越來越好,銀莊接連買下旁邊兩個門市仍然不夠用。
二蝗蟲見過貼票,開初上面的字大部分不認識,但在碼頭見多了,現在能認十兩、五十兩,這兩種票面在碼頭最為常見。
今年開春之后,水師增加了不少船只,在江面上到處攔截,連江西已經載貨的船也被要求靠岸檢查,銀莊前面排隊的人越來越多,大部分是用銀子換貼票的,少部分是用貼票換回銀子。
一個人影從銀莊走出,二蝗蟲往竹器店里面退了一點,盡量減少暴露的身形。
寶纛旗于長家站在銀莊門前,他背著一個碎花包袱,手中提著一根煙筒,在銀莊門口停了一下,裝作抽煙的時候往左右觀察了片刻,二蝗蟲下意識的又往竹器店里縮了一下。
于長家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轉身往西面去了,二蝗蟲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街邊站起,許柱也往左右看了片刻,然后跟在于長家身后大概五六步遠。
二蝗蟲瞇著眼,等兩人出一段之后才離開竹器店,遠遠的綴在兩人身后。碼頭上人來人往,二蝗蟲縮著身體,在人群的縫隙中觀察前方的兩人。
但于長家并沒有走多遠,就停在客碼頭上的一個食鋪前,許柱就蹲在了食鋪旁邊的街邊,從懷中摸出一個蒸餅啃起來。
二蝗蟲沒料到兩人這么快就停下,趕緊將汗巾扯下一段裝作擦汗,將臉部擋住。
在街邊蹲好后,二蝗蟲從汗巾邊往食鋪看去,只見于寶纛旗一直朝客碼頭看,這里主要是下客的地方,似乎在等什么人。
二蝗蟲眼神閃動,全神貫注留意客船,過了片刻后,只見一艘停靠著的漕船上走下了幾個人,于寶纛旗立刻走下碼頭迎過去。
下船當先一人戴著草帽,等于寶纛旗到跟前時才抬起頭,露出了部分面孔。
二蝗蟲臉上抽動了兩下,接著他看到旁邊另一艘漕船上也下來七八個人,二蝗蟲把汗巾揉成一團,起身匆匆往城內趕去。
……
到了米豆店前,匆匆趕路的二蝗蟲減緩腳步,臉色平穩的進了門市。
名義上的掌柜汪大善跟他打個招呼,二蝗蟲漫不經心的問道,“還有誰回來了。”
汪大善低聲道,“都還未回來,小長家說是去了西城外邊,看那邊的營兵有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