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典吏剛到,楊某簡單,今日午前暗哨司安慶站在船行收到一條情報,來自西營中一名眼線,名字沒提及,但暗哨司說核對過,確認是在浦子口抓獲后埋下的眼線。”
“西營?”何仙崖驚訝的抬起頭,西營分明在千里之外的襄陽,為什么突然到了遙遠的安慶,他掃了一圈,看到了一個暗哨司的百總。
“確實是西營。”楊學詩朝著暗哨司那個百總點點頭,示意他接著說。
“此一路先行六人于去年潛入安慶開辦米豆店,以一名宿松人當掌柜為掩護,領頭人是老營三哨寶纛旗,姓于,渾號上山虎,該眼線認為除了米豆店還有其他據點,他多次跟蹤寶纛旗,發覺從二月開始陸續有西營人手到來,三日前老營上三哨將官劉文秀到盛唐渡,目標是在府城內應點火,接應革里眼、老回回等七個營頭攻打府城,同時另一支在樅陽攻打暗哨司司學,預備救走里面關押人等。”
何仙崖看了看楊學詩,見對方沒有解釋的意思,皺眉對暗哨司百總道,“暗哨司學里面關的什么人,需要西營遠赴千里來救?”
“小人也不知道,這不是小人房中事務,暗哨司中是嚴禁打聽他房隱密的。”
何仙崖似笑非笑,“意思說我們就更不該打聽了,但既然如此連承發房、兵房都不知道的隱秘,怎生讓千里之外的流寇打聽去了?”
暗哨司百總臉露尷尬,“小人還是不知。”
“那暗哨司可是要一力把這伙諜探滅了?”
那百總臉上的橫肉扯動兩下,“自然不行,所以報到楊大人這里。”
楊學詩此時才開口道,“宿松戰后,英霍山中群賊已經久不來安慶,原本龐大人帶兵勤王,安慶兵馬也是夠的,但料不到史道臺又把軍勇、吳淞各營都帶走了,這幾月來安慶防務空虛,想來流寇也探明白了。山里七個營頭,馬兵加起來也是幾千,本是不好應付,幸虧有這個眼線來報,預備調集新勇營、山地營、新募預備總、懷寧鄉兵、水營安慶駐軍、武學在校學兵等部,兵房和贊畫房已擬定作戰方略,擬議得倉促,特請何典吏一齊參詳,此外江南赴援各部、府衙、各縣衙還請承發房通傳。”
何仙崖看看暗哨司百總,“我們是收了暗哨司機密才知道流賊要來,最大優勢是這先機,府衙、縣衙中胥隸油滑者眾,一旦通傳過去,半日就傳得人盡皆知,流寇絕不止在府城有諜探,自然也能打探到,你便丟了這先機。安慶駐守兵馬只有咱們奇兵營的人堪用,你通傳他們也無用,在下的意思是等英霍山中群賊出現再通傳府縣。”
楊學詩遲疑了一下,但沒有爭執,何仙崖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兩下接著道,“才接到的消息,龐大人在永定河重創建奴,立下不世之功,咱們沒有去出生入死,不止要把安慶守好,大江各處都要守好。西營潛入諜探,英霍群賊出山,絕非只涉及安慶一地,他們既然敢來打府城,谷城的八賊、房縣的曹操、混十萬,隨州的闖塌天各部定然復叛在即,且大有可能就是往安慶來,必須立刻報張軍門、鳳督衙門、湖廣方軍門,待府城開戰,我們自家的塘馬立刻通傳沿途周邊府縣,讓各地不至全無防備。”
桌上的軍官都微微點頭,楊學詩贊同道,“何典吏思慮周全,跟各衙門往來便有勞了,下面說各部調遣,潛入之敵既未查清所有藏身之處,便待他到樅陽去時剿滅,該路流賊大約五十人上下,調動水營第一司第一局負責水上攔截,暗哨司行動隊、預備總第二局負責陸上追剿……”
楊學詩念到一個,旁邊的書手就飛快的記錄,下面就有人起身表示聽到。
樅陽還沒說完,大門就進來一名贊畫,他到了楊學詩身邊道,“大人,桐城鄉兵報,北峽關出現流寇前哨,夜不收逮拿兩人,一人供稱系左金王麾下老營管隊,臨來時聽左金王口稱安慶兵打韃子去了,要去破了桐城殺龐狗隸等語。”
參會的軍官低聲議論起來,他們才收到情報不久,沒想到流寇這么快就來了,現在基本證明暗哨司的情報是準確的。
楊學詩向何仙崖看了一眼,何仙崖點頭示意他講,楊學詩對著眾人道,“流賊即將發動,令信即刻下發各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