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傳來馬匹低聲嘶鳴,龐雨往周圍看了一圈,路邊樹上綁著許多馬匹,應該都是陳如烈他們在此繳獲的。雖然極度疲憊,龐雨突然來了精神,走到最近的馬匹前來回的看。
陳如烈低聲道,“屬下只來得及抓南岸的馬,已拴住了三四十匹,天黑了實在難抓。”
龐雨看了片刻道,“有尸首的道路多長?”
“南岸約一里半,橋面及河中,北岸不到一里。”
龐雨轉身對第九局的百總道,“派三個小隊先清理南岸,地上每個流寇捅刺長矛兩次,不論死活。另派三個小隊在前隊之后,負責收集金銀首飾。”
“地上那些糧食布帛……”
“那些之后再說,清理完南岸向本官回報。剩下三個小隊及弓手交給郭奉友,去北岸清理。那些褡褳布袋之類的都要,晚上不睡覺也要清理完,天亮之后再抓馬。”
陳如烈低聲道,“屬下還要不要去追流賊。”
龐雨搖搖頭,“過了珠龍橋就再無關隘,再追也不過多殺少許流賊,騎兵總要留一些種子,他們以后不止殺這點敵人。此次作戰到此為止,后面是獲取戰果的時候。”
……
第二天巳時,天空短暫的放晴,陽光從陰云中投射下來,照耀著剛剛激戰后的滁州。
龐雨站在珠龍橋的北橋頭,清流河中飄滿層層疊疊的尸體,那些死去的馬兵在夜晚凍上了一層霜,仿佛各種冰雪的雕塑,橋面石板上有一層紅色薄冰,仿佛一條二十丈三尺的紅色地毯。
剛趕到的第一司士兵在清理橋面,凍得僵硬的尸體跌落在河床上,與下面的尸體撞擊,濺射出片片粉狀的冰屑,折射著陽光如同晨霧。
數百名遼軍騎兵正在通過珠龍橋,領頭的是一面寫著祖字的游擊認旗,龐雨在路邊一座酒肆門口仔細觀察路過的的騎兵。
按照陳于王所說,遼軍遠勝內地騎兵,昨天本來是很好的學習機會,但五里橋戰場太過混亂,只看到一些遼軍作戰的片段,印象最深刻的是他們驅逐步兵的戰術,分合有度此退彼進,讓龐雨對騎兵的戰術頓時多了許多感悟。
珠龍橋附近的大部分金銀和馬匹已經收集起來,龐雨估計盧象升也是從清流關過來,天亮時便讓第九局的兩個旗隊帶著馬匹走了,剩下小部分馬匹則還在圍捕。這些戰馬對龐雨十分重要,安慶如果有一支強大的騎兵,作戰的選擇性就多了很多,如果訓練騎兵就要參考目前能看到的精銳。
此時仔細看來,這一股先頭部隊約有兩百騎,約有半數士兵穿著鎖子甲,里面還有一件棉甲,有三成士兵帶著雙馬。這樣的機動能力已經達到流寇老營的程度,只是負重要多一些。他們繼續追擊,對流賊老營的威脅遠超守備營。
龐雨也能看出這些騎兵都是老兵,自有一股剽悍味道,雖身處滿地死尸的戰場,仍顧盼自若,紀律性卻很一般,有不少人在交談說笑,不時還有小隊騎兵離開隊列,追逐馬匹或翻找財物,這短短時間里面,與守備營的步兵就發生了多次沖突,雙方大聲叫罵,互相也聽不懂罵的什么。
“大人你看,遼鎮的韃子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