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開話題道,“由安慶至滁州,營伍水陸并進,聽聞你在浦子口還曾斬殺數百馬賊,之后又趕來滁州參戰,你這守備營可謂精銳,可是你自己操練的?”
“回大人話,守備營有此薄功,皆仗張都爺和史道臺厚待,營中餉銀堪用甲仗足用,將士多為去歲被寇流離的百姓,人人對流賊切齒痛恨,是以上陣肯用命,末將不過做些操練的微末小事。”
盧象升露出一絲訝色,安慶也算是他的轄區,他知道這里對于張國維的重要性,所以一直以為張國維是從江南抽調了精兵組成守備營,所以如此能戰,沒想到還是年初招募的。要說各個營伍招募流民的不少,能戰的并不多,更顯得這年輕將官有與眾不同之處。
“還有便是屬下喜好些機巧之物,用于戰陣確有奇效。此次大人在滁州破賊,救南直千萬百姓,小人斗膽送與大人,望能略助大人滅寇早日功成。”龐雨說罷將盒子遞給周元儒。
盧象升有些好奇的接過一個銅管子,在龐雨的指點下拉出三節,一試之后緩緩站起走到了窗前,用遠鏡四處眺望。
他望了好一會還沒有回座的意思,龐雨沒想到盧象升對這遠鏡頗感興趣,只得在原地等候。
終于盧象升放下遠鏡,回來再對龐雨說話時語氣更加溫和。
“確乃機巧之物,也確乃有用之物。”盧象升在手中翻看了一下,銅管上還有“決勝千里”四個字,想著龐雨倒是頗為拍馬屁。
但這遠鏡其實時龐雨自己用的,這四個字是用于自吹自擂,從安慶出發的時候并未預計會與盧象升見面,現在反正主要的戰斗已經打完,拿來作為順水人情送給盧象升。
盧象升將遠鏡還由周元儒收好,才轉向龐雨道,“龐守備軍中可還有與他營不同之軍器。”
“便只有銅炮兩門,原本是因有船運之便,此次運送多有不便,已在五里橋損壞,其余皆與官造兵器大同小異。”
盧象升點點頭,“觀歷代兵書,皆極言兵種器械之要,而如今談兵之人,多妄言地勢運籌,或多薦濫惡之器,卻不知獲勝仍是要一刀一槍殺出來的,知看你選用此兩種器械,是知取舍之人,安慶通衢之地,得龐守備鎮守,可見張大人頗有識人之明,日后于平賊大計,龐守備當有大用之時。”
龐雨連忙謙虛,他倒不是知取舍,實際上薄鈺也有各種各樣的兵器,龐雨好歹知道發展趨勢,日后用的肯定是實用的,那些沒有大規模應用起來的,必定本身存在應用或生產方面的缺陷,免了再去試錯。
“小人一定盡力守衛安慶,只是眼下守備營加水營兵額共一千五百,安慶三面皆處戰地,自年初來應付流賊左支右絀,頗有捉襟見肘之感。”
盧象升聽到龐雨提出了要求,并沒有直接回應,龐雨也是看上他直奏皇帝的特權,增加皇帝心中的分量,在兵額兵餉上能得到好處,所有的軍頭都又這個想法,盧象升作為五省總理,也并不認為這是一個請托,識人用人是他本身的職責,將兵額放到合適的地方,放到合適的人手上,安慶若是能穩如泰山,對他滅寇的大局是十分有利的。
等待片刻后,盧象升微笑一下看向龐雨,“滁州戰后,流賊各營逃竄者皆為馬兵,龐守備營中多為步卒,追之無益,又千里而來連番征戰,龐守備所部便留在滁州,與雷游擊一同處置那些逃散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