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龐雨來到明代后少見的打扮,刻意強調了女子腰身的柔美,方才顧眉出來,龐雨對她寬袍蓋腳的打扮沒有什么感覺,此時卻被這個女人吸引住了視線。
席中人紛紛起立與她招呼,女人滿面春風一一見禮,都是叫的表字,顯然記憶力非常好。
到了顧眉面前時,女人看了她片刻,用手拂了一下眼前的頭發笑道,“酒令便是席中軍令,女兒豈能是將軍對手。”
顧眉抿著嘴,略有些不忿的看了女人一眼,似乎想要爭辯,但女人擺擺手,端了顧眉桌上的酒杯,已經走到龐雨面前,大方的行禮道,“奴家李麗華見過龐將軍,回得晚了先自罰一杯,請將軍不要介意。”
方以智趕緊對龐雨道,“李外婆是這秦淮河上有名人,豪爽不下男子,眉樓正是一手所創。”
龐雨聽完知道這才是老板,這個李麗華看著有三十左右,眼角有點不明顯的魚尾紋,但言語姿態都是風情萬種,這更符合他對娛樂業的印象。
此時酒意消了不少,立刻客氣跟李麗華見禮,要談廣告位的事情也記了起來。
李麗華仰頭一飲而盡,動作就像男子,但喝完之后又變回嫵媚的神態,她眼波流動的看著龐雨道,“酒令合數,自當飲盡。只是我這女兒不擅飲酒,這十二杯可否由奴家代勞,如此這輪飲罷,讓女兒奏些音律,當可略解將軍征途辛勞。”
“李外婆既然開口,自然遵從,在下另有一提議,今日密之設宴,既感謝密之盛情,也要謝過李外婆的匠心雅趣,有眉樓這秦淮翹楚,才有今日之宴。這十二杯由在下與李外婆共飲如何?”
李麗華嘴角含笑打量龐雨片刻,“將軍也是豪爽之人,便如此。”
方以智等人紛紛附和,席中氣氛又緩和過來。
李屏兒趕緊過來倒酒,李麗華眉目含情對著龐雨道,“這第二杯敬佩之意不下第一杯,卻不是敬龐將軍殺賊之功,方公子可知是為何。”
方以智想了片刻,搖搖頭后好奇的問道,“在下識得龐將軍已久,當年云際寺平民亂,之后數戰流寇,皆是殺賊之功,在下是極敬佩的,但李外婆所言敬佩之意不下第一杯,卻實在想不出來。”
李麗華帶些俏皮的得意一笑,“竟然連密之都難住了,那這杯便要罰你同飲,這第二杯卻要敬將軍的偏才,密之、武公、蔣公子都是桐城來的,你們可知那阮家戲班的新戲《女駙馬》,竟然出自將軍之手,若非曹履吉親口所說,奴家是絕不敢信的。”
方以智朝自己腦袋上一拍,接著端起酒杯,“是在下忘了,《女駙馬》確實乃龐將軍所作。”
蔣臣看著龐雨驚訝的道,“那女駙馬是龐皂……守備所作?唱本、曲調皆是?”
龐雨沒想到李麗華要說這事,這次他到南京并未去拜訪阮大鋮,平日也沒聽到南京其他人說過這出戲,幾乎快忘了此事,沒想到李麗華竟然聽過《女駙馬》。
回想一下曹履吉的名字,似乎阮大鋮說過,好像是他的親家,也是個當過官的有錢人,這種身份的人應當是比較喜歡來秦淮河休閑,認得李麗華并不出奇。
旁邊顧眉眼睛瞪得大大的,龐雨看她那表情,似乎完全難以相信。
此時涉及阮大鋮的戲班,打量一下席中人的神態,黃宗羲和吳應箕都有不快之色,應該就是跟阮大鋮有關。所以龐雨不愿多說,匆匆將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