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皇太極即位至今,在歷次征戰和與后金內部博弈之中,范文程積極出謀劃策,顯露了超出他人的才華,已獲得皇太極重用,在寧完我剛剛被貶的情形下,隱約成為了漢官第一人。
范文程身材高大神態安靜,他用平穩的聲調回道,“奴才以為,我大清以武立國,皇上建國上尊號,在最肅穆的祭天地大典之上,所有參與眾人之中,只有朝鮮使臣不肯跪拜,是為挑釁,若不予以征伐,則我大清威嚴無存。”
皇太極輕輕點頭,旁邊的鮑承先眼角看到,又將頭低下一些。
范文程略微一停,見皇太極首肯之后接著道,“除卻昨日公然違逆,我大清與朝鮮糾葛已久。自天聰元年皇上首征朝鮮,逼迫其簽訂兄弟之盟,然十年來其自稱與南朝乃父子之國,收留遼東逃人,阻攔義州及會寧互市,拖延歲貢貢品,朝鮮仍實貌合之鄰。”
“臣附議范章京。”鮑承先躬身道,“僅互市一項,原本議定的義州兩年一市,朝鮮拖延推諉,至六年方開兩市,會寧互市則從未準開,我朝所需耕牛、棉布、絲綢、鐵器無從購買。”
皇太極聽罷道,“鮑大學士所言,亦是朕痛恨之事。”
鮑承先心頭一緩,總算得到皇太極的肯定,雖然程度并不太高,但對于目前環境來說,已經能讓鮑承先滿意。
他心情放松之后接著說道,“此前為吊唁朝鮮王后,皇上特遣英俄爾岱、馬福塔往朝鮮,順議上尊號之事,然則李倧不但不予接見,甚至不接收皇上親筆信,在議政府派兵監視我使團,英俄爾岱等人不得不搶奪馬匹逃出議政府,實損我大清顏面。之后在途中搶奪到朝鮮王書信,其竟要封鎖邊境,阻斷與我國往來,究數年來種種,朝鮮與南朝父子之國是真,與我兄弟之盟是假。”
帶鮑承先說罷,范文程緩緩道,“尤為可恨之處,朝鮮官員任由東江島寇嘯聚鐵山等處,東江島寇雖式微,卻僵而不死,盤踞于臥榻之側。皇上志在天下,宏圖大業豈容受制于東江島寇,而島寇與朝鮮互為依托,,征伐朝鮮乃勢在必行之舉,但奴才以為,卻并不急于一時。”
皇太極的聲音從上傳來,“二位大學士的必行之因頗為詳盡,范章京不急一時又何解。”
“朝鮮所依仗者,非東江鎮,而是南朝明國,此乃根本與枝節之分。朝鮮即便封閉邊界,其國亦無力渡河,與我遼東根本無損,大清首要之敵仍是南朝。后金兵馬雖已數入邊墻,卻非大清兵馬,奴才以為值此開國之際,宣大清兵威于南朝,方是首要之事。”
皇太極緩緩起身走下高臺,范文程兩人立刻讓開中間的位置,皇太極緩緩在殿中踱步,“二位大學士以為,若此番布兵威于南朝,該當攻山海、京師、宣大哪處,或是關外八城?”
鮑承先眼神轉動片刻,從皇太極的這番話里,已經認可了范文程的意見,即朝鮮只是枝節,根本仍在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