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有南兵部和宦官來貸銀子,典的房屋皆不值所貸銀數,劉掌柜沒貸,倒還沒鬧出事端。”
龐雨聽完沉默了片刻,憑借這次救援江南,龐雨在南京小有名氣,但對于開設賭場和銀莊這種生意,南京城里他的根基確實尚淺。因為有復社的背景,開張以來順風順水,南京官場不會為了這點生意得罪掌控輿論的復社,錢莊在這個時代雖然也是賺錢行當,但在他們眼中還算不上大利,反而百順堂風頭正盛,成了各方覬覦的肥肉。
張國維雖然名義上叫應天巡撫,但南京是留都,城里的事情他插不上手。南京雖然也有六部,但最有權勢的是內外守備,城里的權力運轉都圍繞這兩個角色展開。
龐雨目前跟內外守備都還沒拉上切實的關系,但以這兩個人的地位,不會直接對百順堂一個新賭檔下手,直接打主意的應當是中層,然后安排基層試探。他們完全是把賭檔看作是復社的資產,準備乘機下手。
“劉若谷有沒有在李麗華那邊打聽到什么消息?”
“劉掌柜去了沒見到人,李麗華回話說只跟大人你談。那個女人吧,看著心思便厲害,她要你去談肯定不是給你消息。”
龐雨抬頭看著周月如,“那你覺得她要跟我談什么?”
周月如臉上微微一紅,低下頭道,“她兩三日便在百順堂來,從不在意輸銀子,堂里生意任誰也看得出興旺,眼下若是復社倒了,左右是想著奪了百順堂去。”
“周姑娘說得有道理。”龐雨笑笑后合起信紙,從南京官員的反應來看,復社是存在失勢的可能性的,因為這些官員對政治風向最為敏感,李麗華背景復雜,與這些官員有千絲萬縷的關系。若是復社如常,李麗華不會打主意,現在見到有機可乘,也許攛掇那些勢力的人就是她,至少也與李麗華有關,否則她不會要求與龐雨面談,顯然是自認為有籌碼,周月如雖說得粗糙,卻與龐雨心中想的差不多。
“你還笑得出來。”周月如臉色發紅,語氣有些焦急的道,“龐大人你算過自己的賬目否?安慶各縣的預收銀都被你借了,這便是**萬兩,一年利錢便是上萬兩。”
“嗯,回安慶后我還借了太湖的筑城銀子六萬兩,年息只要一錢。”
周月如一愣,她先前在銀莊只接收了各縣預征銀,并未聽龐雨說過太湖的事,沒想到他這么快又借了這么大一筆銀子。
“你……”周月如咬了嘴唇片刻后緩口氣道,“南京銀莊修建的銀子亦是挪用存銀,每年光利錢便是兩萬多兩,你還要養著一千多的兵將……”
龐雨又笑著打斷道,“馬上就是三千五了。”
周月如這次沒有被嚇住,反而沉靜的看著龐雨,“龐大人虱子多了不咬,奴家在南京也是白擔憂了。只是復社的事,劉掌柜操持的太多,未必事事都看到了,總的賬目上雖有三十萬兩,但四月中時已有三十五萬兩,之后存銀總數降到了三十一萬兩,奴家那賬目上看到,多是復社的人取了現銀。”
“復社要大難臨頭,各位社友各自飛去,臨走自然要帶著自己的銀子。”
周月如直起身子急道,“若是都這般提了現銀,大人哪里還得出來銀子?”
龐雨一拍手,“原來周姑娘急著趕回安慶,是怕本官憂郁成疾,特來安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