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已在各鄉建起鄉兵十余支,隔數日便要巡查山中通路,每支鄉兵有士紳為頭領,御寇之時當可大用,只是眼下錢糧有缺,全靠士紳捐贈,長久恐難以為繼。”
史可法又為難起來,現在安慶駐軍越來越多,地方供應本色已經很艱難,一邊大興土木,這邊軍隊、鄉兵、社兵都需要供養,一旦給了楊卓然,其他縣都得給。
楊卓然躬身道,“道臺大人為難,下官原本不該提,但確實在在需要用錢糧,幸而查得五年六年之時,太湖曾協濟桐城望江潛山三縣共銀一千兩,今日理應取回,其中桐城……”
楊爾銘原本在一旁聽熱鬧,突然聽到桐城二字,大驚之下打起精神,乘著楊卓然還在說話,趕緊跟朱家相交換眼色,朱家相微微抬下巴,示意楊爾銘先上。
等到楊卓然說完,楊爾銘站起對史可法道,“道臺大人,太湖所謂協濟桐城銀錢一事,小人上次聽聞之后,已命架閣庫查明,實為在桐城購貨所用,何來協濟之說……”
……
從太湖縣城出來時,天色已經暗了,龐雨在城門外伸個懶腰,這一天的會什么方案都沒拿出來,還開得又累又餓,連午飯都沒吃到。因為兩個局的軍隊還在城外,龐雨謝絕了縣衙的邀請,回軍中吃軍糧。
楊卓然等幾個知縣為雞毛蒜皮的小事斗得不亦樂乎,到下午的時候,龐雨乘著史可法疲憊,也提出了一堆問題。
最重要就是駐軍的后勤,僅宿松驛路沿線的六十里,在崇禎八年初全部遭到破壞,特別是鄉鎮和集市的殘破,使得商貨糧食都缺少集散中心,要供應軍糧非常困難,從石牌供應又道路遙遠,龐雨要求由宿松縣衙供應,被知縣一口回絕。龐雨跟宿松知縣爭執了一番,把駐軍的事情拖了下來。
此時在太湖南門觀察一番,附近的土城的確夯實過,有少量包磚,但要竣工仍是遙遙無期。太湖周圍都是河道,中間縣城的區域像是一個沖擊出來的沙洲,沙基地是確定無疑的。
“謝召發你認為,如何駐軍為宜?”
被叫到的謝召發趕緊上前來,他便是滁州之戰時聘請的那個向導,原本是行商的,主要跑鳳陽商路,去年寇亂之后生意難做,最后接受龐雨的聘請,現擔任贊畫房測繪室主事。
“小人從桐城到宿松都走了一遍,太湖、潛山孔道雖多,道路狹窄難行,只會有小股流賊來,最要緊的還是驛路,道臺大人如此處處布防,防得了小賊,防不了大賊。屬下以為,不如在驛路兩頭宿松、桐城兩處駐重兵,大人再親自領兵駐石牌接應,此三處駐兵之后,府城可保無虞,小股來了三頭夾擊,大賊來了兩頭應援。桐城有城有社兵,略加一些官兵便可無虞。只是宿松殘破不便駐軍,可改為駐軍望江,或是……”
他低頭想想后道,“或是讓江南兵馬少量駐兵,多派哨馬遠近偵防,流賊確實前來,再從石牌發兵進剿,而不需將大批兵馬駐扎于殘破之地。道臺大人枯讀兵書,所謂無宿松則無安慶,無安慶則無南京,乃是沿大江上游與下游征戰之時,水陸并進自然如此,但流寇這般的,他們不過是過路搶掠,無宿松不會無安慶,更不會沒有南京,是以宿松實際沒那么要緊。”
龐雨不置可否,但也沒繼續問旁邊的楊學詩,謝召發說的其實最合他心意,他希望加強情報工作,讓守備營主力駐扎石牌待機而動,不要像上半年時那樣,安慶所有軍隊被史可法調動得七零八落,疲于奔命耗費錢糧不說,最后什么賊都沒殺到,反而造成許多非戰斗減員。
“若是照如今這般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