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二牛是家中次子,他大哥談大牛是現在棗兒溝的村長,談國棟他爹,談愛超他爺爺。
棗兒溝至今還延續著以前的老思想,長子繼承家中絕大部分家產,其他兒子是要出去自謀生路的,是以當初談二牛被分出來的時候可以算得上是一窮二白。
“那是,你爺爺年輕的時候也是去外面闖蕩過的,他這手藝當初可是從一位老篾匠那學來的,可惜你爸不愿意學,你爺他就讓我跟著學,這老頭哦。”
沈南星雖是說著抱怨的話,臉上卻是不自覺露出了笑容,她也是快五十歲的年紀了,好日子壞日子都過過,三十多年前嫁給談二牛本來也是抱著破罐破摔的想法,沒想到嫁過來后談二牛是一點氣都沒讓她受過,是以就算日子再窮,她也不覺得苦。
談湘照著沈南星的的手法,將袋子里的紅棗攤平在篩子上,放在日頭底下晾曬。
“奶奶,我們家的棗好大個呀,這是要曬了拿出去賣嗎”
“是了,等這幾天地里忙完了,讓你小叔帶你去趕集,把這些棗和攢的雞蛋拿去賣了,再加上之前存下的,供你上學是沒問題的,湘丫頭,你若是不愿意去溫城,爺爺奶奶拼死也會攔著你爸的。”
談湘有些感動,原來爺爺奶奶早就替她打算好了,可她暫時還不能把自己的打算說出來,爺爺奶奶年紀大了,這個家現在是談國柱做主,她不能讓爺爺奶奶為她和談國柱起沖突,這件事情就讓她自己來搞定吧。
“奶奶,爸說的也有道理,我先去溫城試試看,若是不行,我就回來,好嗎”
“你這孩子,就是太聽話了,奶奶真是不放心你。”沈南星看著乖巧的談湘,眼睛里都是心疼。
談湘怕再說下去自己會忍不住把真相說出來,于是趕緊轉移話題。
“奶奶,我今天和巧巧約了去看火車,我可以帶一些棗兒過去嗎我想試試能不能賣給火車上的人,昨天那火車在我們這停了好一會兒呢。”
“我們湘丫頭想做生意了呀,好,那奶奶給你撿些好的,可不能讓那些外面來的人看輕了,我們棗兒莊別的拿不出手,這大棗可是一絕。”
聽到談湘提出自己的想法,沈南星很高興,也很支持,孩子有想法是好事,想做就去做,這是他們棗兒莊的地盤,不怕。
棗兒莊幾乎家家戶戶都種了棗樹,有的門前屋后種幾棵,有的山坡上種一片,這兒的土質特別適合棗樹生長,幾乎年年都有好收成,最難的那幾年,村里人就是靠著這些棗樹活下來的。
“奶奶,你真好”
談湘沒想到沈南星竟是如此開明,有這樣一位奶奶,真好。
因是第一次嘗試,談湘并沒有帶太多,只撿了一籃子而已,估摸著十幾斤的樣子,她也不打算帶秤砣之類的,她家的大棗差不多大小,若是真的有人愿意買,那就按個算吧。
傍晚的風有點大,談湘拿出頭巾帶上,這鮮綠色的頭巾是有些老氣,但卻襯得阿湘皮膚更白了,挎上竹籃,朝著村口走去。
忙活了一天,此刻晚風吹拂在臉上,所有的疲勞就都消散了。
伴隨著轟鳴聲,火車再次停靠在了岔路口,談湘和宋巧趕緊跑了上去。
火車上有位四十多歲的女列車員,對這兩個姑娘很是好奇,這回兒停車待避,她正好閑著沒事,便和她們一上一下搭起了話。
“我說姑娘們,你們在看什么呀,這硬邦邦的火車有什么好看的呀”
“火車上的人好看咧”宋巧大著膽子應道。
車窗旁的乘客聽了都哄笑起來,沒想到這山溝里的姑娘還挺大膽的。
有了這個開頭,雙方都放松了不少,談湘和宋巧竟和這位女列車員你一言我一語的交談起來。
談湘從交談中得知這位列車員姓周,名秀芬,京市人,做這一行快二十年了,在這趟車上很是說得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