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用帕子壓在翹起的唇角旁,自謙道“她不過是學了幾分皮毛,娘娘若想看,便讓她獻一回丑。”
武貴妃含笑側目看了一眼身邊的武六娘,微微頷首,之后起了身。
武六娘見狀忙上前虛扶著武貴妃,一臉的乖巧。
德光帝遠遠見一行人朝西而去,不由挑眉,問道“不是在拙政園賞花嗎她們這是要去哪”
魏成彬瞇眼望了望,用有些尖銳的嗓音笑道“娘娘往西邊去了,想是去了觀風臺那邊,聽說今天不少小娘子都獻了藝,可能娘娘瞧著也來了興致。”
德光帝想起了武貴妃剛進宮時在觀風臺隨風起舞的樣子,不由勾了勾唇角,興致大起“走,過去瞧瞧。”
此時武六娘正站在觀風臺中央,四面湖水隨風而動,大朵的荷花開的正好,微風拂過,吹來陣陣怡人的清香,武六娘唇角含笑,迎風而舞。
她舞姿確實極美,婀娜的身段款擺間更顯妖嬈,裙下的腳尖變幻著步伐,時而旋轉,時而下腰,柔軟的像天邊的云彩,隨風而幻化無常。
妙卿紅唇翹著,頗為欣賞的看著武六娘的舞姿,低聲與容三娘道“六表姐的凌波舞確實跳的極好。”
容三娘抿唇一笑,借著帕子掩口的姿勢,道“幼時學舞,秦娘子贊你天分更高。”她眸子有些黯然,阿卿樣樣都比旁人強,學什么都極快,當年教她的老師無人不贊,可偏偏因寄養之故需事事謙讓,免得惹人不悅。
“阿兄說年后想在京里尋一處宅子。”容三娘知眼下無人會理會她們姐妹,便壓低了聲音與妙卿說話。
妙卿微微一怔,京中的宅子價錢可不低,雖說母親留了她的體己給他們兄妹,可細說起來并沒有多少,折算成銀子能有兩萬兩都是頂了天的,阿姐如今一十有七,今年若是訂下了親事,明年總該是要出嫁的,若是尋常人家倒也罷了,兩三千兩銀子也拿得出手,可若是略有臉面的人家,置辦起嫁妝田地就是精打細算也得五六千兩的銀子,阿兄如今也不曾說親,等到他娶妻下聘,又得一筆銀錢,他們哪里有閑錢置辦宅子呢
容三娘似乎知妙卿所想,輕聲道“阿兄說不必多大的宅子,有個庖屋,東西兩房便足矣。”她頓了頓,輕輕蹙眉道“阿兄這次回鄴郡也是想和父親討回母親的嫁妝單子,把母親寄放在兩家的嫁妝討要回來。”
雖說子女不好說父母的不是,可父親是什么樣的人她們做子女的皆是心知肚明,自來有了后娘便有后爹,這些年來也不見父親如何惦記他們,便知當年母親的擔心應驗了,依著阿兄的話說,他們若不自己打算,誰還能為他們打算呢
妙卿因容三娘的病去了廟里祈福,自然不曉得她阿兄回鄴郡是為了母親嫁妝的事,她因驚訝眸子圓睜,花骨朵兒一樣的小嘴微張,露出糯米似的一口小白牙。
“胡鬧。”她秀眉輕蹙,雖心下著急,可也顧忌著此時是在何地,將聲音壓的極低“阿兄這不是胡鬧嘛便是他想要回母親寄放在外祖家的嫁妝,也斷然沒有他出面的道理,便是真叫他討要回來了,等阿兄授了官,若有人將此事說出去,不是現成的話柄由人去說嘛到時以此參他一本卻也是無處喊冤。”她越想越急,恨不得能插上一對翅膀飛回鄴郡,將她阿兄給攔住。
容三娘倒是沒有想到這一層,只知想要討回母親的嫁妝會很艱難,她一兄一妹都是極有主意的,她遇上事也只管與他們商量,哪里明白這里面的貓膩兒呢此時聽妙卿一說便也急了,臉色頓時一白。
妙卿心中微嘆,抿了抿唇角,與她道“阿姐也莫急,不管如何還有三舅舅和姨母,總不能瞧著阿兄的前程壞在他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