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卿輕輕點了下頭,與她錯身而過。
約過了一個時辰,蘇姨娘如約而至,帶著親手做的糕點。
“坐吧”妙卿一指對面,想要聽聽蘇姨娘要對她說些什么。
蘇姨娘雖未與妙卿相處過,卻也聽府里下人提及過她,知道柳氏所出的一子兩女中,唯有這位最小的娘子眼里揉不得沙子,加上又是宮里貴人養大的,向來不將府里的人放在眼中,便連許氏不敢給她臉色瞧,是以坐下后便柔聲直言道“娘子可知四爺有心將二郎君過繼到長房”
妙卿端著姿態,微微一笑“是又如何”心中卻是沉了又沉,萬萬想不到父親竟真想如了許氏的意,看來這枕邊風吹的還真是厲害,倒是她小瞧了許氏。
“娘子可甘心讓許氏如意當年許氏與夫人的過往許是娘子那時尚小,并不太記得,可妾卻不曾忘記,不瞞娘子,妾是萬萬不愿讓小兒日后在大郎君手底下討生活的。”說完,蘇姨娘站起身來,對著妙卿行了個大禮“妾知許氏一個天大的秘密,只盼娘子日后能顧及姐弟之情,對小兒照看一二。”
蘇姨娘是個聰明人,否則也不會分了許氏的寵愛,只是她人微言輕,隨著年華逝去,容四爺又不是個長情的人,她又能護著一雙兒女多久呢故而才想為兒子另尋一條可行之路,她深知妙卿極得宮中貴人的寵愛,貴妃娘娘早早就放了話,必是要將她留在京里,若是有大造化,說不得一個皇子妃也當的,便是沒有這樣的福氣,以貴妃娘娘對她的寵愛,何愁嫁不得高門顯貴之家,兒子將來的前程指不定便落在她的身上。
妙卿沉吟片刻,對蘇姨娘的話半信半疑,許氏能有什么天大的秘密會被蘇姨娘知曉,她秀眉微蹙,眸若春色,眼波流轉間氤氳著霧氣,叫蘇姨娘抬眼時看的一怔,她素知五娘子生的美貌,因知她不喜自己,是以從不敢直視,如今一瞧才知何止是美貌,她才多大的年紀便有勾魂攝魄的情態,這樣的女娘將來必然前程似錦,倒是越發覺得自己的做法正確了,五娘子確實是可以依靠之人。
“娘子可知以許氏的身份,當年為何執意入府,哪怕為妾也心甘情愿。”
許氏進府為妾的事確實是叫人稱奇,在鄴郡這個地界她也算是出身名門,妙卿雖曾聽人說過她與父親是青梅竹馬,然而再深的情意也不值得讓她委身為妾,畢竟貴妾也是妾,這丟的不單單的是她的臉面,也是許氏一族的顏面,偏偏許氏的父親竟咽下了這口氣,在母親過門不久便將她送進了容府為妾。
“不過是她與父親早有私情罷了,這事也算不得什么秘密。”妙卿不動聲色的說道。
蘇姨娘露出一個冷笑“許氏總說我是狐媚子,自詡出身名門,行事端方,可實則她與四爺早有茍且,珠胎暗結,當年若非如此以她的傲氣又怎肯委身為妾。”
這話猶如一道驚雷,在妙卿心中平地炸響,她是個未出閣的小娘子,哪里會想到這些,她驚疑的望著蘇姨娘,說道“這樣私密的事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蘇姨娘輕聲道“這樣的話原不該說與娘子知曉,免得污了娘子的耳朵,可若是不說怕是不會取信娘子,這話是出自老夫人的口中,那時我一直在老夫人身邊服侍,有一次四爺來尋老夫人說話,我原是避了出去,但是習嬤嬤讓我進屋添水,不巧便將這話聽了去。”她頓了頓,又怕妙卿不相信她的話,趕忙道“娘子難道不覺得大郎君出生的月份奇怪嗎許氏比夫人晚進門,可年底便是早產生下了大郎君,當時都說是夫人苛待許氏之過,才使得她早產險些一尸兩命,可大郎君出生時妾是見過的,結結實實的胖小子,后來聽了老夫人的話,才知許氏為何會有所謂的早產一事。”
妙卿垂眸思量著蘇姨娘的話,她不用理會這話是真是假,有些時候閑話被人說的多了,這假話自然也成了真話,由不得人不信,許氏德行有虧,她所出之子自然會受牽連,甚至便是父親,無媒茍合一事若是傳揚出去,雖也無法驗證真假,卻也會影響官威。
“蘇姨娘的心意我收到了,這點心確實美味,日后我回了京城還望姨娘時常使人送了糕點來才好,等日后六弟長大了,阿兄必會尋個適當的時機接他來京中念書。”
蘇姨娘明白妙卿話里的意思,她遠在京城,在府中自是需要耳目,而自己如今便是這個人選,而回報給她的,便是兒子的前程可指望他們兄妹,蘇姨娘深深吸了一口氣,起身福了福,一臉感激道“娘子喜歡是妾的榮幸,日后自當時常使人送了點心進京。”
她來悅山院已有些時間,為了避免被人懷疑,在得了妙卿的話后也不久留,當即便離去。
蘇姨娘走后的夜里,妙卿使人去請了姨娘周氏來,這周姨娘是柳氏的貼身丫鬟,在她嫁入了容府一年后被抬做了姨娘,她倒是個本分人,雖容貌秀美,卻是個少言少語的性子,容四爺嫌她不夠伶俐,平日里雖不曾短了她吃喝,卻也并不看重她,便連許氏也不曾將她放在眼里,只當是養了個閑人在府中罷了。
周姨娘瞧見妙卿便有些激動,眼眶不由一紅“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