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從橫刺伸來手,將她扶起,又疊起笑對大太監道“多謝公公,女兒家面子薄,還請公公體諒。”
她邊說,邊遞過去金線繡的錦囊,錦囊在大太監手里被沉沉地掂了下,叫那大太監的笑意更深了。
他道“陸將軍戰功顯赫,年紀輕輕就官拜定北大將軍,又襲武安侯之爵位,實乃天縱英才,與大姑娘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啊。”
林如昭想她笑了沒有。
大抵是笑了的,這樣熱切的祝賀,背后又有皇帝的旨意,她不敢不笑。
等大太監回宮后,林府大門重重合上,林如晚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嘲笑聲就起了,但她沒有和林如昭說話,而是故作不解地問親兄長林如景“哥哥,陸勁是不是就是那個傳說中的鬼夜啼”
林如昭緩緩咬緊牙關。
林如晚的聲音刺耳至極“我聽說他可怕得很,茹毛飲血,生剝韃靼的皮,還將他們的頭顱斬下來,壘成京觀當椅子坐他對女人更是粗蠻無比,兇狠至極,打女人打到北境都沒有好女兒肯嫁他,他的名聲早就在北境臭完了,才要在上京尋妻。”
說完這樣一大段的話,林如晚才后知后覺地捂著嘴巴,做作地泫然欲泣“三姐姐要嫁他,豈不是幾年就要香消玉殞”
“林如晚”大夫人厲聲,她寒肅著臉,氣勢威嚴,“朝中大臣也是你可以隨意品頭論足的”
直到此時,老夫人才出聲“老二媳婦,管管你女兒。”
二夫人忙歉聲道“對不住嫂嫂和昭昭,如晚這張嘴,遲早要倒大霉。”她轉過頭呵斥林如晚,“回去罰抄一百遍佛經,不抄完不許出屋”
不等林如晚哭,她就命丫鬟把林如晚帶回去。
處理完不懂事的女兒,二夫人又來和林如昭道歉,林如昭沒有心情理會這些烏七八糟的事,她搖搖頭,大夫人忙道“阿娘帶你回屋。”
又命春玉在外院守著“老爺回來,叫他即刻來見我”
等大夫人帶林如昭匆匆走了,老夫人握著拐杖,站在廊檐下,道“瞧瞧這李氏姿態端得高,就連她女兒也跟她一樣,心都比天高,那陸勁嗜血啖肉又如何那可是定北大將軍,是能襲爵的武安侯她夫君勞心勞力一輩子,也就掙了個一品大官,給她弄了個誥命當當,封爵,那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林如昭年紀輕輕就能做了侯夫人,那是她的造化,還有什么能叫她們掛著一張喪臉的”
二夫人攙扶著老夫人,道“嫂嫂也是愛女心切,那陸勁名聲委實不好,上京都在說他這樣的高位,二十八歲了房里還沒有妻妾,都是因為早年打死過女人,名聲敗壞了。”
老夫人冷笑“林如昭就算被他打死,也是以侯夫人的身份去的,也算是為林家掙了段姻親,是死得其所,不枉林家養她一場,偏她母女沒有這個覺悟,陛下許了這樣好的婚事,還當是欠她們的。”
老夫人想到大夫人平日里對大老爺那呼來喝去的樣子,越想心越不順,道“生不出兒子的東西,倒是有手段,把我那不成器的大郎治得死死的,偏我那大郎,做著說一不二的內閣首輔,面對李氏,骨頭卻軟得要死,說出去都丟人。”
老夫人有意與大夫人慪氣“你叫人去前頭截下大郎,就說他的老娘有事找他,讓那對母女等著去吧。”